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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胡石根一案致信中共十六届四中全会
任不寐
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先生：
中共十六届四中全会各位委员：
值中共十六届四中全会召开之际，我提请各位重新审议1991年的"中国自由民主党案"。在那个案件中，北京的胡适根等十四人因筹组"中国自由民主党"在一九九四年分别被判重刑，其中胡适根被判二十年、刘京生判十七年、康玉春十五年，目前这些人都还在服刑。我认为，这一案件的判决不仅是违反人道的，也是违背中国宪法的精神的。而释放一个已经服刑十三年的政治犯，也是符合人类文明主流要求的。
公民结社自由是宪法赋予的一项基本人权，而反对执政党同样不能视为犯罪，这是现代政治文明的基本常识。只有最原始、最野蛮的国家才会动用监狱镇压政治反对派，这是一种真正的国耻。这一国耻是当时的中共政权，是邓小平、江泽民和李鹏那个戒严体制在六四后的政治恐惧中制造的。现在到了重新检讨这一案件并向受害人谢罪的时候了。
胡适根等人公开组建反对党，对中国政治文明转向具有开创性的贡献。这是中国从"猴王统治型政治"向"话语统治型政治"转向的真正开始。在整个世界都纷纷进入这种政治文明的同时，胡适根等人的努力也等于在为整个民族挽回荣誉，在为整个国家寻找出路并让这个国家缩小与世界文明的巨大政治差距。胡适根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但他的政治贡献几乎没有人能比。他做的是一件常识性的选择，但这个常识恰恰是中国几千年从来没有选择过的，这也正中国从来没有过民主制度的根源。一个民族的盗火者却被当作罪犯关进监狱，而之所以能够这样，就是因为中国的党和政府建立在政治自私和政治恐惧之上，而人民同样因为恐惧和自私参与了遗忘。
毫无疑问，胡适根是中国继林昭之后又一位英雄，可惜他被淹没了，淹没在坦克压倒一切的稳定中，淹没在各种犬儒主义的精明和争吵中。未来的人们将记住：二十年的野蛮判刑是整个国家对这个伟大的人的隆重犯罪，这是罪犯对英雄的审判，因此这一灾难性的判决把整个国家关进了精神监狱，并把你们这个党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现在到了为自己赎罪的时候了。当胡适根在法庭上振臂高呼"打倒共产党"的时候，他几乎是中国第一个直立行走的人。他没有犯罪，他只是诚实地说出了一个现代公民因法定权利应该说出的话。"打倒共产党"之所以被视为犯罪，仅仅因为这个"共产党"是农民革命和军事统治的产物，完全不理解反对党是现代社会所必须的政治安排。胡适根说出了千千万万中国人想说而不敢说的话，因此他被判处重刑，而我们之所以站在监狱外边，仅仅因为我们更怯懦--我们的"理性"不是理性，而是一种伪装。这种伪装下的任何英雄都是残疾的，都应该在任何沾沾自义中，在各种虚荣争竞中羞愧莫名。也许我应该提醒你们，或者你们自己也可能知道：胡适根讲了真话，他是中国第一个直截了当呼喊皇帝没穿衣服的人，而你们确实什幺都没穿。
这个人是国家真正的财富，他的确在为我们每一个人坐牢，为我们后代能有一个超越动物园规则的文明生活而坐牢。为我们后代不再因政治专制和警察统治背井离乡而坐牢。因此我呼吁你们尽快把他从监狱里放出来，他不是罪犯和是中国的恩人，是第一个对你们党说真话的人，因此也是你们党悔过的最后机会。据说十六届四中全会的主要议程是研究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问题。我以为，当年重判胡适根是党的"执政能力"仅仅堕落为"镇压能力"或动物能力时所做出的疯狂反应。而今天如果继续关押胡适根，所谓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就流于空谈，就变成了表演能力和化装能力。一个有执政能力的党不会把政治反对派关在监狱里，这是一种黑社会的做法，一种恐怖主义的做法，即使中世纪的国王都未必会选择的可耻做法。
中共中央只所以成为评论中国事务的焦点，是因为你们控制着国家的资源。中央全会为了既得的政治利益和经济利益，可以继续把会议开成表演和分配的会议。但胡适根这个人站在那里，他不可能被抹掉。你们可以在有些时候面对所有的人回避他，也可以在所有的时候面对有些人回避他，但你们不可能在所有的时候面对所有的人回避他。他站在北京，离全会不远的地方，我提请你们注意他--他是你们的机会，是你们的拯救，是你们同胞，是你们的反对者。
胡适根应该使每一个中国人颤栗，他一个人超越了所有中央全会的政治价值，超越了所有流亡和诗歌的艺术价值。而你们的价值本是零，甚至是小于零的--我们和你们唯一的获得价值的希望就就是承认他的价值。"胡适根"在监狱里审判着每一个人，我今天把他的判决指给你们看。你们要有所反应。
我们对形式主义的中央全会已然深恶痛绝，并从深恶痛绝中转为不屑一顾。诚实地说，这是人民的普遍观点。无论是想上天堂的，还是想下地狱的，人民都不关心"人民大会堂"要发生什幺。你们得自己关心自己了，借着胡适根，上天恩赐了你们这一机会。北京，你悔过吧！
谨此。
任不寐2004年8月28日
原载《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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