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我们的敌人?

陈永苗

如果你打开网络上关于"德怀门"的贴子，你会哭笑不得地发现，那种"站立场"的政治运动再次发生了。

运动的逻辑很清楚：不是骂朱苏力的，都是我们的敌人；凡是骂朱苏力的，不管以前是敌是友，都是我们的朋友。例如秋风用自己的思考角度发出了评论，就是没有明白表态，也成了公共舆论的敌人。如果这些政治浪漫主义"非黑即白"来自年轻的朋友，这还无可厚非，只是可惜很多知名id也还是政治浪漫派。

看来嘴巴喊的，未必是心中所想，即使心中已经想到，但是未必会减少骨子里头的毒素。朱学勤先生对此有个狮子吼：你吐尽狼奶没有？

我在网络上已经有三年，认识到网络上弥漫着一种社会断裂（孙立平语）之后的憎恨，这种憎恨划分了体制内外的立场。在网络主流意见看来，体制往往成为邪恶的代名词，民间成了道义的代名词。所以在体制内部，是利益既得者，肯定是我们的敌人，是"站在善的对立面"，体制内的人要免于这种道德灾难，除非是不惜饭碗和前提说了民间立场的话。不说的，都是敌人，现成的敌人或潜在的敌人。

民间立场还有一个很苦闷的事情就是，即使在网络，言论也是有限度的，所以打击体制内的人物成了主要的方法，例如宝-马案要是不是因为韩桂-枝高干身份，很难闹得那幺大，赵燕挨骂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她可能与体制有瓜葛。

打了孩子，让娘疼，这是母子之间事情。可是体制内的人和体制有这种关系吗？我有个朋友，他说民间这种做法是意淫。话虽然刻薄一点，但也不无道理。

在秋风的思想评论论坛，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个事情。秋风想删除口水贴，把整体水平提升到思想学术讨论的水平，结果受到围攻：说秋风违背了自由主义。

民间立场者往往宣称自己是自由主义者，这种方法对自由主义者来说，是自打嘴巴。自由主义划分积极自由和消极自由。纯正的自由主义认为，一个自由主义者，应该批判压制自由的因素，例如政府，让人免于强制。自由主义者应该致力于政治自由主义的制度建设，不应该把任何一种道德之神偷运进来。对于其它个体来说，不应该对其进行道德批判。讲道德批判的积极自由其实是一条通向奴役之路。

到底谁是我们的敌人？尤其是体制内部的人，已经占了国民的一大部分的时候，他们是我们批判的敌人？体制是一个金字塔，塔底的人是不是，当塔尖的人如果也占了民间立场，还是不是？例如袁世凯曾经对康有为他们下过黑手，后来倒向了革命，那幺革命党人把他选为总统对不对？

在我看来，当前整个社会都是在寻找政治体制改革，体制内外的目标是一致的，不同的是时间表和方法。这样绝对不能构成敌我之分的根据。其实关于时间表和方法的观点可以变换，如果这样敌我之分，会造成很多倾向民间的反而退缩，于是真的站在对立面。既得利益者应该划分合法的，和非法的。不能说是既得利益者，就应该打击。

我说话刻薄的那位朋友，对"德怀门"事件，说过一句更刻薄的话。他说你们都是《天龙八部》缥缈峰下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中的人，被种了"生死符"，充满恐惧，不能拿童姥报仇，只能拿小奴仆出气，并且美曰其名"替天行道"。虽然此话有失公正，却不可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