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锋


名嘴黄毓民再度被商台炒鱿鱼。从一星期主持五次节目，到一次，到零次，符合“慢火煮青蛙”的规律。虽然商台表示事件不涉政治因素，但是如果看了原中央政策组成员练乙铮的“回忆录”，提及特区政府有意降低香港的言论自由，将高度变成低度，以适应“低度民主”，就不难理解这些事件的发生了。

香港在港英治下，起初连“低度”的民主都没有，但是却可以有高度的言论自由，为何香港有了低度的民主后，却反而连高度的自由也不能存在呢？可见如果这不是藉口的话，就是香港所谓的“低度民主”根本是假象，因而特区政府必须迎合北京当局。这从香港回归前，不论张浚生还是鲁平，乃至他们的上司钱其琛，多番就香港的言论定下“低度自由”的框框就可以明白。正是这个“大气候”，决定了商台，乃至其他媒体，必须这样做。

更奇怪的是，黄毓民被炒，连负责该节目的高级监制湛国扬也被炒，是他反对炒黄毓民，还是他主张请黄毓民回来主持“不谈风月”的节目，而要承担责任；或者他无法控制黄毓民的言论，而需要受到惩处？如果联想到去年商台处理大班封咪事件时，祸及营运总裁蔡东豪及顾问梁文道时，可见他们采取了更严厉的“一锅端”政策，以便可以“斩草除根”，控制香港舆论。

黄毓民在香港电台总结自己被炒鱿，涉及得罪三个方面：得罪了中共；批评商台配合曾荫权做骚，得罪了老板；也得罪了新任特首。期望中共支持新闻自由是做梦，商台的态度也很绝，但是曾荫权新上任，根据以往他曾多次表态支持香港的新闻自由，在转换了地位后，还能与董建华有区别，而支持香港的新闻自由吗？

然而现在出现危机的不止是商台，几位高官也已经多次对香港电台指手画脚，是不是也要像商台那样一锅端？因为特区政府是港台的老板。

香港虽然受到西方自由主义思想的浸淫，但是中国封建传统中的等级、主仆观念也很顽强。媒体中自然也有允许批评自己的老板，但是大部分还是缺乏这个雅量，在中共政治文化的渗透下，情况将会愈来愈糟。

但是北京还嫌香港言论自由的倒退不够快，所以在加强压力的同时，从去年开始还多了分化伎俩。首先是左报扩大言论版，邀请若干支持民主派的作者撰稿，这可考倒了他们。因为如何可以利用这个阵地，而又不丧失自己的原则，是个高难度的问题。有人放弃自己原有的立场，有人还在夹攻中图存，也有人遭到炒鱿的命运。

最近，北京更组织香港的评论员和学者参加“中国文化体验之旅”。这当然是统战。在程翔仍被扣押时，还设法拉拢另外一批人去“爱国”，虽然显得可笑，却也可见当局的迫切心理。我并不反对沟通，但是要防止被分化。在人家统战时，我们也要反统战，宣扬我们的理念，摆脱被动状态。

本人作为香港新闻界的一员，深知九七后会遇到这种困境，为了能够继续享有表达的自由而“逃离”香港，另辟天地，但是永远不会背弃给了我许多的香港，不会背弃一起战斗过的同行。

我也深深理解香港朋友的处境，并佩服他们有比我更大的勇气留在香港坚持。在中共加紧分化的时候，使我想起近二十年前许家屯以“革命就是请客吃饭”宴请已故著名怪论作家哈公进行统战后，他说：“饭照吃，共照反。”反共，就是反专制独裁，在中共的掌心，需要更高技巧，团结更多同行。相信充满智慧的香港新闻界朋友会愈来愈成熟，将来会有“无产阶级专政条件下继续自由”的经验总结。


转自《苹果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