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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英九坚持反台独和六四平反
日期:7/24/2005 来源:亚洲周刊 作者:童清峰

专访:国民党新当选主席马英九――他坚持反台独和六四平反

童清峰


被批评「不沾锅」(洁身自好)的马英九说,他坚持不沾黑金、不沾酒色、不沾台独的锅,坚持「有所为有所不为」;他也坚持「平反六四」的理念,加强与中国大陆互动,争取泛蓝整合,不仅要赢得总统选举,也要赢得下一代的幸福。

马英九一如民调预测当选国民党主席,但就像他所说,这是「千斤重担」,因为百年国民党沉屙深重,虽然还不到无药可救,但从在校园里谈加入国民党就会被讪笑来看,百年老店确实需要下重手改革,否则知识青年只会离它愈来愈远。

马英九看出国民党的重病,未来将加强青年工作,积极推动青年团。当他因为「不沾锅」(洁身自好)而遭受批评时,他举了很多例子为自己辩解,「我们讲这个话,如果能让年轻人有一点感动,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讲到激动处,马英九眼中含着泪光。他觉得:「人难道不应该有一点理想性吗?」他要把国民党变成「高效率」的选举机器,「但不只是选举机器,它必须要有理想,否则我们执政以后每天想的就是下一次的选举,而没有办法想到下一代的幸福」。以下是马英九接受亚洲周刊专访摘要:

你自律甚严,凡事都采高标准,但外界对这次党主席选举过程有许多批评,你有什么检讨吗?

选举本来就是竞争,不可能没有火花,譬如我们做的文宣,说党主席头脑要清楚、要倾听人民的声音,你觉得这样讲有什么负面吗?可是这被说成是负面的,说我指对手头脑不清楚,如果是这样子,我什么话都不能讲了。

在你们事先的评估中,有料到会赢这么多吗?

在选举前夕我们做了选举判断,知道是会赢,但没有料到会赢那么多,原先我们的估计只有五成八至六成左右,结果我们到了七成二。我想主要是选民对我提出的改革诉求非常认同,所到之处谈国民党改革,几乎没有人反对,而且还要快、要大,而且还要坚持,可见这是一个非常受到欢迎的诉求。第二、大家都期待国民党能够振衰起蔽,能够在二零零八年赢回执政权,因为我们过去在野五年,真的发现台湾一直在往下沉沦,经济方面最明显,大部分都是在原地踏步,甚至比原来差,在其他方面也感觉不出执政党的治国能力,这是国民党员长久累积的愿望,希望在二零零八年赢回执政权。而我们提出来的诉求就是这样,我们并不是说二零零八谁出来参选这个问题,这要两年后才会决定,我们是要创造有利条件,让这个党变成正派、清廉、改革,又有竞争力的党,才有可能让所推出的人赢得选举,这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须要每一个环节、每一个部门都开始检讨、改进,才可能吸引年轻人的选票、吸引中间选民的选票。

放眼国民党内,你认为谁是最适合代表国民党参选二零零八年总统选举?

目前党内有一套候选人产生的机制,这一套机制是由党代表来推选,未来是不是这样还要研究,因为连县市长、立法委员都是由党员投票占百分之三十、民调占百分之七十,党内现在只有总统候选人是由党代表来推选。

这种方式需要调整吗?

看这个情形,如果不调整,好像跟现在的制度有点格格不入,这是早期的做法,就像党主席,原来也是由党代表推选的,现在也改成直选了。

党主席选举结果出来后,《联合报》民调有百分之六十五支持你选总统,你如何回应民意的呼唤?

非常感谢这些民众的支持,因为他们不限于党员而已,而是全国的民调,这也代表民众对现状的不满,希望让台湾站起来、走出去。事实上台湾目前的情况在萎缩,在很多地方都无法把国力真正发挥出来。很多国际经济组织对台湾的评比,好像不错,可是再仔细分析,这是民间好,政府部门并没有跟上时代的脚步,这是我们的问题。

最大的问题是两岸关停滞不前,大陆已经成为全世界最大的消费市场、全世界的工厂,可是我们现在还是把它当做可能会吃掉我们、可能会毁灭我们的地方,然后把自己用重重的围墙包围起来。我们当然知道要注意国家安全,可是如果不顾世界经济、区域经济发展趋势的话,忽略掉那一块可能为台湾带来的优势,这时候犯的错误可能比冒险西进来得更大。因为现在已经不是我十二年前在陆委会的情况,当时大陆情况未明,有很多风险、有许多陷阱,现在的情况虽然不能说没有陷阱、没有风险,可是基本上它的市场愈来愈开放,全世界都把它当做市场、当做机会看待,如果我们还把它当危险来看待,显然我们就跟世界脱节了。我们有些领导人谈全球化是把大陆排除在外的,这对很多国外的人来讲,是不可想像的事情。

未来你的两岸关会和连战的做法有什么差异?

应该是一样的,连主席跟胡锦涛总书记所达成的五项愿景,实际上几乎把我们长期的主张都涵盖进去了,在他出国前,我们内部大致都有讨论过,所以大方向是一致的,我们有时候甚至还感觉到连主席所达成的愿景超过了我们的想像。

例如哪些部分?

和平协议,过去中共没有跟我们做过这样的承诺,这次做了,中间还包括军事互信的机制,这满不容易的,像这样的承诺其实就比撤除飞弹要更有实质的意义,因为撤除飞弹是非常技术性的动作,但军事互信机制背后有政治的互信在维持,效果很不一样;同样经济方面,大陆愿意跟我们谈共同市场,也比民进党所要求的自由贸易区,以及大陆原先所愿意提供的CEPA(更紧密经贸关系安排)都要来得更为扩大、层级更为提升。我觉得大陆愿意做这样的承诺很不容易,因为连先生是反对党的主席,他做的承诺不执行,他并没有什么责任;可是胡锦涛先生是中共的总书记、国家主席,他做的承诺是要兑现的。换句话说,连先生帮现在的政府做了一个球,就看看它要不要去打,如果它不打,等到我们执政,我们还是要去打的。机会之窗是打开了,就看你要不要去用。

又譬如说北京愿意跟我们谈国际空间的问题,当然这一点他们没有做什么承诺,可以看得出来,後来的WHO、WHA都没有什么具体的成果,但很明显这是一个可以谈的东西。当然真正重要的是第五点,双方要建立党对党交流平台,八月份就会在台北召开建立共同市场的讨论,也就是国共两党愿意在生死斗争六十年后,愿意以党对党名义来探讨双方的问题以及两岸的问题,这种突破是历史性的。连先生也准备在卸任后成立有关两岸和平发展的基金会,来推动相关的两岸事务,所以可以说连先生的大陆之行非常成功,也使我们接棒的人好做事。

你曾说「六四不平反,统一无条件」,这会不会影响你与北京的交往?

我觉得这是理念的问题,如果大陆没有民主化的话,台湾怎么可能会去思考统一的问题?我们没有订出所谓统一条件论,但是现在至少双方都没有去讨论这问题,你有没有注意到,连主席访问大陆时,以及宋主席访问大陆时,大陆都完全没有提和平统一、一国两制,因为那个问题不是目前摆在时间表上的问题。中国大陆最担心是台湾这边搞独立,所以防独甚于促统,目前的政策是这样,这是很实际的。连先生回台湾以后,台湾修改了宪法,将来要透过修宪的方式达到法理的台独几乎是不可能的,包括缩小领土范围、更改国号、国旗,在宪法上几乎都不可能了,因为非常困难。这样对台湾反而有好处,不要浪费时间在一些对台湾没有益处、只是满足少数人意识形态的动作;相反的,可以平心静气地维护中华民国的立场,跟大陆进行有意义的互动,这样的话,双方不必把军事冲突当做永远的梦魇。当这种关发展到一定程度,双方生活水准、社会生活方式的差距,包括自由民主的生活方式都很接近的时候,再来探讨也不迟。其实国民党国家统一观念本来就是这样,是有目标、分阶段,但是没有时间表。

你十一月要访问大陆?

我目前没有这个计划。

亚洲主要都市网会议年会今年不是在北京举行吗?

这个会开不开还不知道,因为北京市去年并没有签署雅加达宣言,秘书处就认为它没有承诺,所以今年是否如期在北京举办还是未知数。

如果在北京举办,你会出席吗?

可能有机会,可是现在只剩三个多月时间,还没有任何答案,而且北京还坚持不签,所以我们还无法做任何承诺。

这次党主席选举,有十四万三千多名党员没有投票给你,你如何争取他们的支持?

在党或国家里面,不太可能得到每一个人的支持,不支持你的人可能有很多的原因,可能是理念、环境、个人的原因,但我会用最谦卑的心态、最低的姿态、最大的诚意、最软的身段跟我意见不同的同志来沟通,看我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事实上,在竞选过程,有一些人对我有一些批评、指教,我都记下来了,看将来怎么样改进。我过去没有做过台北市长,但我当选台北市长后,做得也还不错,到目前为止竞争力还是全国第一,与国际城市相比也有特色,市民满意程度都在七成甚至七成五。我觉得至少我愿意学习,而且我受过的教育、我的历练,都有助于我解决这些问题。党的工作当然是很复杂,有时候是不可想像的复杂,因为它是政治性的工作,不一定用依法行政就解决,很多人担心我的个性喜欢依法行政,有点「龟毛」(台语:挑剔)。

您非常「龟毛」?

是,非常龟毛也有非常龟毛的优点,就是比较容易让人信赖,因为不会变。但是另一方面我也不是完全一成不变,该变的地方我也会变。

例如什么事情会变?

包括选举、政党协商,该改变地方我们还是要改变,我自己主张改革的,当了主席之后,在党务工作方面一定会有很多改变,所以并不是说我要守成。我说一路走来始终如一是我基本的原则,例如捍卫中华民国不可能变,台独是不是别人的选项我们不管,但台独不可能是国民党的选项,像这种就不能变。但国民党竞选的方式是要变的。在一个现代民主社会,传统农业社会请客、绑桩,恐怕效果是非常小的,对党员的效果当然也是非常小的,因为很多党员不会在乎那一顿饭,他真正想说,这一票投下去,要让这个党能够改革、能够更有希望。其实我看见所谓越来越多的公民社会的形成,这是一个非常令人鼓舞的现象。你有没有看到,在你刚刚提的同一份民调,国民党的声望已经上升到百分之四十九,也是历史的新高。

这可能是你当选的效应?

No,大家觉得国民党敢于将党主席这个位子开放给这么激烈的选举,这在台湾政坛还是第一次。我们过去并不被认为是很民主的政党,为什么我们做到了?一方面是两位候选人都坚持,不会透过协调来解决问题,就是用公平、公开的选举,管我们希望有辩论,但没有争取到,但至少后来有一点点辩论的味道,难道这不是很好吗?我想民众看在眼里、信在心里,这不是玩假的,这是玩真的。那这样他就觉得说,这样的党敢于开放,表示它对自己有信心啊。

有人担心选完会分裂,我们觉得不会分裂,我们合作都不一定会赢,更何况是分裂呢?所以这就是透过制度的运作,让我们逐渐习惯这种生活方式,也就是将来党主席选举都是这样的选法,可能都会有火花,可能都会有点受伤,但在选后要怎么样能够疗伤止痛,怎么样能够逐渐恢复。美国每次选举不都是这样吗?这是民主生活的一部分,要学会胜利的时候不骄傲,失败的时候不气馁。只要选举是公平的,选完你就服输了,这是民主的风气。你看看老布殊跟雷根(里根)竞选总统的时候,在电视上骂得血淋淋的,但是雷根一旦初选胜利以后,马上找老布殊当他的副总统候选人,两个人一起经历了八年的白宫岁月,然后老布殊自己又选上总统,这种现象就是民主啊。其实在美国选举一样有负面的批评,大家选完以后就选完了,把负面的批评摆在一边去,这就是民主。我们除了有民主的制度以外,也要有民主的素养,这样民主慢慢就变成有血有肉的制度了。

泛蓝整合任务艰巨,宋楚瑜很清楚不愿跟你合作,你要怎么做?

他有这样讲吗?

情势不是很明显吗?

我不觉得,事实上国亲新在立法院合作几乎天天都在进行,国亲新三党在立法院的合作,它们对军购的看法、八年八百亿治水的预算的看法都是一致的,因为在野党本来就有很多共同的地方,所以我们现在的合作是政策的、法案的,几个月内我们的合作还会延伸到选举的,在桃园、南投双方候选人自己都愿意透过民调来解决谁代表泛蓝出征的问题,你不觉得这是很好的发展吗?所以我在政见发表的时候就强调,不论是政策、法案或选举的合作,它有三个面向,第一是建立制度、第二是培养互信,第三是尊重民意,这三面如果都能掌握住,其实大部分的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我觉得泛蓝的整合,交情很重要,但最重要还是理念,如果亲民党还是觉得国民党在走李登辉的路线,它不会回来的,如果没有这个问题了,障碍就减少很多。其实泛蓝的基层是相通的,很自然就结为一体了。这个过程不是哪一个领袖说了算,合作是慢慢形成的。去年五月十九日连主席说要推动国亲合并,一年多了,亲民党又决定要走自己的路,问题就是说,你订下一个日子要做,反而不容易完成,相反的像其他的合作,很自然就在进行。

你肯定两位亲民党立委愿意参与桃园、南投的民调,决定谁代表泛蓝出征,但亲民党中央对这件事非常震怒。

不然怎么解决呢?难道要抽签吗?这是迟早的问题。

连战是你老师,却不投票给你,还有很多党内大老也不支持你,甚至连你父亲都不支持你,怎么会这样?

个人的抉择都应该受到尊重,有这么多大老出来支持王院长,正好说明了不会出现外省人支持外省人的情形,这是很好的事情,我的竞选总干事也是本省人,这表示省籍问题在国民党内已经消逝了。国民党的党员结构,有百分七十以上是本省人,如果我只靠外省票,怎么可能当选?这表示在国民党里面各种族群都有发展的机会。有人说,如果泛蓝三个政党主席都是外省籍的话,就无法跟民进党竞争,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又陷入民进党所设计的族群隔阂的圈套,因为不论全国或我们党内对这个议题的看法是非常接近的,从历次民调看得出来,对我的支持率在党内跟全国都差不多,可见这些理念不只是国民党的看法,也是全国的看法。

你为人温文有礼,为什么很多人说你做人差?有些人对你「不沾锅」(洁身自好)也有微词?

「不沾锅」是缺点吗?什么叫做人差?如果我做人这么差,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支持我?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道理?当然人家批评我,我会去检讨,如果我做人礼数不够周到,我一定设法改进。但另一方面,我做人也很有原则,我四月三日就宣布,确实有些「锅」是「不沾」的,黑金我不沾、酒色我不沾、台独我不沾;哪些锅我是沾的?改革我沾,团结我沾,爱国我沾。用现在的话讲是「沾锅」、「不沾锅」,用比较文雅的讲法就是「有所为有所不为」,一个人有所为有所不为,难道是缺点吗?

从小我们的师长就教导我们要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不但觉得这是很好的做法,我自己这样做,我也会用这些话教导我的学生。我在市政府推动非常严格的廉政伦理制度,有些局处首长送的礼我是不收的,人家批评我「龟毛」、不通人情,可是我跟他说我为什么不能收?因为你是我监督的对象;包商送我礼,我不收,我们有契约的关系;有些福利团体送的礼,我不收,因为它们是我们补助的对象。人家说我怎么这么龟毛,拜托,这些礼能收吗?如果开始有了这个习惯以后,将来就会越送越多。我可能会说,对不起,这个礼我不喜欢,换一个,就把风气搞坏了。没有这些关系的人送的礼,如果太贵重,我也不收,在正常社交礼俗的范围,我可以收。你不觉得我们这里送礼很滥吗?改一改有什么不好?我们全体同仁每年不收的礼有一千多件,都放在政风处,这不是做样子,是真的不收的。这是我在法务部就建立的,而且新加坡在做、香港也在做,难道这是一个不好的制度吗?如果说我不沾锅是缺点的话,难道我们应该多收礼吗?我举这种例子是要说明我这些动作背后是有道理的,大家接不接受我无法强迫,但只要在我管辖范围,我就会要求这样做,现在我的局处首长再也不会送礼给我了,这关系不就变得很单纯了。但如果我送他礼,他要收,因为我是监督他的,他收我的礼不会有问题,可是我也不会经常送什么大礼,都是一些小礼物,孔子不是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吗?难道这些道理都已经失去时代的效果了吗?它是放诸四海皆准的。

民众对你期望很高,希望你大刀阔斧改革,让政治清明,你会如何做表率,让民众对国民党耳目一新?

像我刚刚讲的正派、清廉、廉洁,这些都是很重要的条件,国民党过去被人家认为有黑金色彩,以致于二零零零年败选。连主席上任所提出的「排黑条款」(有黑金色彩者不予提名)我会继续推动,会推广到其他领域,譬如选举我们就不用传统的请客、吃饭,我不是说不能餐叙,而是不要变成主要的方式,也不要送礼,没有用啦!民智已开,这次选举你可以看得很清楚。从这些地方都可以慢慢了解到时代在变、环境在变、潮流也在变,我们今天不变,明天就后悔。所以我会推动这些改变,国民党中央十七全会马上就要举行了,以前整天都在吃饭,这次我希望党能够改进,大家谈谈你做中央委员有什么政见,才能使民众支持我们,透过政见争取选票,这就是改革啊,如果这次我们没有看到党代表在各大饭店请客吃饭争取选票的画面,不是很好吗?我现在已经把这个设定为目标,虽然我还没有上任,但我在很多场合推广这个理念,相信很多党员会认同。

□《亚洲周刊》二○○五年第三十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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