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子霖


奎德，你好！

今天下午我们接晓波来电，得知刘宾雁先生已于今日中午逝世，深感悲痛。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关注着先生的病情，日前从网上知道他病危的消息，一种悲凉之感萦绕心头，挥之不去。他的逝世，是继王若望先生、王若水先生之后对于中国民主事业的又一重大损失。我们想，这一点对于所有敬重他、深爱他的朋友们来说都是不言而喻的。

我们在刘宾雁先生生前，无缘得见一面，这将令我们遗憾终生。但他在我们心目中，早已是一位值得钦敬的楷模。最早知道刘宾雁先生的名字，是在50年代他的那篇《本报内部消息》，为此他被打成了“右派”，接着是80年代初他写的那篇揭露大贪污犯王守信的报告人学《人妖之间》。那个时候，我们仅仅知道他是一位敢说话的记者。再后来又听说他在中共“反自由化”的运动中被开除了党藉，觉得邓小平做得实在太绝。最后就是1989年那场大屠杀后他被阻海外，有家难归。但他无怨无悔，从此他走上新的里程。

这十六年来，我们不断读到他发表在海外的文章，听到他给《自由亚洲电台》作的评论。于是，他在我们心目里，成了中国记者的良心，甚至是中国人的良心。但是，这颗良心现在停止跳动了。这是一颗金子般闪亮的心啊，中国人不能没有它！

也许是我们自己的年龄也渐渐老去了，每想起那些滞留在海外的年长者或同代人，十六年来他们所承受的往往是年少者很难体验到的痛苦和艰辛，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有一个终结呢！

我们呼吁旅居海外的朋友们，不管是知名的，还是不知名的，也不管在信念和观点上有什么样的分歧，都来善待那些至今尚健在的老人吧。他们本来都到了安度晚年的时候，但他们却不能，那么，就让我们多多关心他们吧。对于已经离我们而去的老朋友，对于王若望先生，对于王若水先生，对于刘宾雁先生，我们首先要做到的是不要忘记他们，再就是要踏着他们的脚印走下去，千万不要愧对他们不死的灵魂。

奎德，如有可能，请代我们向刘宾雁先生的亲属表示沉痛的哀悼，望他们节哀。

2005年12月5日晚，于江苏无锡


──《观察》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