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
“红流”是当代中国五花八门的政治术语中不太为人所知的一个。它是“红军流落或流散人员”的简称。弄清这个名词的来龙去脉,对于认识当代中国历史非常有意义。
红流主要在所谓鄂豫皖地区,这里是中共30年代闹革命的地方,当红军大部队撤离后,有很多人掉了队,或者被打散了,后来就通过逃荒要饭回到了家乡。这批红流主要来自五个部分:张国焘的红四方面军,红25军,红28军,西路军,和一些零散游击队。这些人在80年代通过身份鉴别,享受了相应的物质待遇。那么,今天通过“红流”,我们可以从中看到什么呢?
第一,中共当年的“革命”并不是什么“解放”,而是在原本就穷困不堪的地方组织起庞大的武装,建立暴力统治,耗尽了一个地区的粮食资源。根据现在的统计,“红流”的数字十分庞大。
例如,鄂豫皖的许多县平均都有好几千的“红流”人员,其中湖北红安有2万2千多人,麻城有1万2千多人,河南商城1万2千多人,新县有1万多人,安徽六安有1万多人。在中共官方的统计和核实中,这些都叫做“脱产”的武装人员。这么多青壮年脱产人员,放在今天中国的任何一个县或者即使是地区,都无疑是当地财政的一个不堪忍受的负担,何况是70多年前的农业生产水平呢?可想而知,当年红军之所以站不住脚,不但是因为国民党的围剿,也是因为无法维持这样一个庞大的武装队伍。
第二,所谓国民党的反动统治实际上宽松到了可怕的地步。就那上述地方的红流情况来说,这些成千上万的红流人员绝大多数都回到了原家乡,也就是他们参加红军闹革命的地方,但他们绝大多数并没有受到迫害,而是重新当起农民,过上了安稳的日子。这些可都是曾经拿起武器要推翻现政权的武装人员啊!这种情况不要说放在毛泽东统治下,就是放在今天的中国也是不可想象的。毛泽东时代的中国是以言治罪、甚至思想上有异议也不会放过的,象“红流”这样反政府的武装人员成百上千回到家乡继续当农民,世界上还有比这更马大哈的政权吗?当然,有很多红流被杀被关,但你既然拿起武器杀人,那么被杀被关是毫不奇怪的。值得奇怪的是有那么多人安然度过余生。
第三,“红流”在1949年以后的遭遇并不见得比所谓“解放前”好多少。这里且不说多数红流生活的地方仍然是老少边穷,就那他们的“红流”身份来说,有些甚至成了他们的麻烦。因为在历次政治运动中很多人被反复盘问,要求交代他们为什么掉了队,有没有投降和叛变,是不是故意当逃兵,有没有隐瞒历史,后来回到家乡后有没有从事反革命活动,等等。中共1949年“革命成功”,本来早就该给这些人鉴别身份,承认他们做过贡献,这是最起码的一条,历史上各朝各代都会这么做。但中共迟至70年代末,在平反所谓冤假错案的时候才想起这批红流,派人作鉴别和审查。
滑稽的是,有很多红流一开始拒绝承认自己是红流,因为他们害怕这是党来摸底,之后又会来盘问当初为什么没有跟上队伍,一直看到有人鉴别身份后每个月领到几十元人民币,这才恍然大悟,党这一次不是骗他们,于是纷纷想尽办法去证明自己的身份。到了这个时候,又成了遍地“红流”,真假难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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