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维健
进入2008年以来,正当中共为奥运扫清道路,以强烈的手段打压异己驱赶访民之时,一场半个世纪以来罕见的暴风雪袭击了年关将近的大半个中国,暴风雪所到之处,停电,停水,公路、铁路交通中断,房屋倒塌,路有冻死,千万回家过年的他乡打工仔,被风雪所困,止留车站码头受冻挨饿。这场始料不及的雪灾,受灾地区多达十七个省份,中央为此启动了灾难应急措施,但是由于受灾面积大,持续时间长,加上政令不通,各自利益为重,一些平时被掩藏起来的问题都一一暴露了出来,致使天灾又加人祸。
在雪灾所暴露出来的诸多问题中,最为关键的问题是供应发电的煤炭紧缺,导致拉闸停电。国家电力中心指出,截至一月二十日,全国煤炭库存量为1773吨,按目前耗用量,仅够维持七天左右,这是历史最低水平。以前山西的煤就可以基本保证电煤需求,现在处于煤炭安全生产整改期间,山西的煤炭产量大量下滑,供应山西本地发电都有困难。对此,当局要求煤炭大省山西为解燃“煤”之急,要求全省11个地市煤炭工业局坚决纠正对所有煤矿一律停产、停而不整的消极做法;对符合安全生产条件而停产的煤矿,必须恢复生产、保证供应。中国是一个依靠煤炭为主要能源的国家,作为这样一个国家,一场风雪就使煤炭库存见底,不得不使因安全问题停产的煤矿再度开采。中国煤矿死亡率是世界最高的国家,是发达国家的50倍,美国的100倍。中国官方统计2006年共发生2845起事故,造成死亡人数为4746人,这样的死亡人数超过当今世界因战争冲突而死亡的人数,为世界所诟病,也成为胡锦涛和谐社会的权为民所系的最大讽刺。于是在2007年中央强行关闭了一些煤矿,并将矿难死亡人数与当地官员的升迁挂勾,致使死亡人数下降了百分之十二点九为3786人。而这仅仅是官方公布的数字,实际死亡率因当地政府的瞒报,应该远远地超过这个数字。因此,中国的煤炭可以说是颗颗带血带泪的,因而被称为“血煤”。现在当局为了应付雪灾,置矿工的生命不顾,要求山西恢复停产的煤矿重新开采,中国的煤矿严格地说来要符合安全生产条件的几乎没有,因此不存在恢复那些符合安全条件的煤矿重新开采的问题。而那些停而不整安全的煤矿,实际上是在对抗中央的安全指令,你要我安全,我就以不生产来对抗。中国的煤矿大都在转制中成为私人的企业。这些企业既是中共权贵的利益的一部分,但又和中共权贵维护中共整体利益相矛盾。因此,在中国现行体制下,要么不开采煤,要开采就是“血煤”。当局对此非常清楚,但为了解救雪灾的燃煤之急,只得屈从地方利益集团,牺牲矿工的生命安全。
中国的雪灾所暴露出来的煤炭紧缺问题,是结构性的,制度性的问题,三十年来的经济改革,中国的矿工以生命为代价,以家庭的丧夫失子为痛苦,造就了中国的经济奇迹,这个奇迹的基础是整个社会道德上对一个群体的生命歧视。矿工这个群体每天每时的死亡,对我们这个社会已经产生了一种良心上的麻木,对于矿主来说则是利益上的冷血,对他们来说,矿工的一条生命就是二万到二十万之间的赔偿,这个赔偿早已计算在他们的成本之中,而这个成本又远远地小于改善安全开采条件的成本。相信在当局为了燃煤之急要求山西重开关闭的煤矿后,2008年中国在开采出更多的煤炭同时,也将有更多的矿工葬身煤海。矿工的生命是和每一个人的生命一样平等的,谁也没有权力,为了社会的抗灾能力,为了社会的稳定,可以让一部分人去牺牲他们的生命。当年出生在山西太原的诗人白居易在<卖炭翁>中写道:“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2008年中国大地上的一场暴风雪,将有多少个卖炭翁这样的矿工驾炭车辗在生命的冰辙上。而又有那一位诗人在冰雪之夜,为当代的中国矿工写一首矿工的生命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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