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晓明


西方世界错把中国人当成了强者

也许是巧合，正在许多中国人为ＣＮＮ卡弗蒂“暴徒”言词表达极度爱国主义激情的时候，在网上读到一篇连岳的文章《让美国人愚蠢十足的爱国激情》。在该文中，连岳不仅把有爱国热情的美国人贬为“傻子”，而且以低智商为由羞辱了美国的国家领导人布什，连岳借美国某位脱口秀节目的口，甚至讽刺、挖苦布什的信仰，称布什只用一本书去决定外交政策，那就是基督教的《圣经》，从某种意义上讲，连岳在攻击基督教的信仰。

应该说，在严重的程度上，连岳对美国人“傻子”的定义比不上卡弗蒂的“暴徒”之说，会中文的美国人也不多，他们也读不到连岳的这篇文章，虽然卡弗蒂就是一个三流的评论员，但他在美国的影响也许比连岳在中国的影响更大，因为他在ＣＮＮ的平台发出了那样的攻击，其实卡弗蒂的节目大约有３０万观众，但他攻击中国人的那段录像在网上的流行无疑大大地增加他的影响，而连岳也就是发了一篇文章，因此，将连岳与卡弗蒂的言论影响直接进行比较并不太适合。　　

那么，让我们先做一个假设，假如连岳在一家中国比较有影响的电视台发表高论，他说美国人是傻子，布什是傻子中的傻子，布什这个傻子每天就知道读《圣经》，他还可以说美国人是“杀人犯”，因为美国人借伊拉克人的手把伊拉克的前领导人萨达姆杀了，而连岳的这通评论被旅居在中国的美国人翻译成英文，并交给美国的国家广播公司等几家主要媒体播放。那我们设想一下，美国人民对“傻子”等的称谓会有什么样的反映，有一部分人非常愤怒，另有一部分人没什么反映，还有一部分人会赞同“笨蛋”等的说法，尤其是对于布什是全美国最傻的称谓，一定会有不少人认同，但绝不会有人要抗议、游行，如果有美国人告诉朋友连岳攻击了美国人，朋友会问，连岳是谁？

为什么可以做出这样的设想？因为定义美国人为笨蛋，在连岳之前就大有人在，且来头比连岳大多了，在２００４年的美国大选后，布什获得了５１００万张选票，当选美国总统，大选的第二天，英国一家报纸刊登出封面文章《５１００万的傻子选出了布什》，结果那５１００万美国傻子也没有什么反应，并没有去抗议英国的报纸。按理，美国人更可以联系到历史，当年英国人还烧毁了美国的白宫，美国人是不是会对英国人更加愤怒了，美国人是不是更可以把笨蛋的侮辱联系到当年白宫被烧的耻辱，但众多的美国人却是对傻子的攻击非常的麻木。

再进一步，也就是说，让连岳在中国的电视台上把ＣＮＮ卡弗蒂说的原话重复一篇，比如连岳可以说：“过去五十年，美国人就是匪徒和暴徒”，美国人会冲上街头去游行吗？美国外交部会发出抗议吗？美国人会为了抵制把中餐馆都围了吗？绝对不会。为什么？因为这些年美国人在许多国家遭受的骂名不少，美国国旗也被烧了不少，但美国人对那样的咒骂基本上是置之不理。在美国，还有另一个现象值得注意，一般来讲，美国媒体与美国大众对少数族裔的种族歧视特别敏感，对少数民族有种族歧视的言论者必遭受到围攻，前一阵子一名著名的电台脱口秀节目主持人说了几句对黑人种族歧视的话，在巨大的压力之下，电台很快开除了那位节目主持人，但对白人的咒骂却遭受到很少的谴责，而白人对那些骂名也不那么在意，美国左翼作家莫尔写了一本书就是《愚蠢的白人》，该书成了畅销书，如果有人写一本《愚蠢的黑人》，可以想象，有什么后果。为什么？可以用一个原因来解释这两个现象，那就是强者要承受骂名，强者也不要对骂名过去在意，在国际社会上，美国是一个强国，在美国，白人有更大的势力。对于黑人那样的少数族裔，除了历史原因外，考虑到黑人的现状，美国社会仍然有一种普遍的认为，那就是黑人族裔是受害者，因此他们需要更多的保护，需要有人为他们说话。

从理论上讲，华裔在美国也是少数族裔，但在美国的社会生活中，华裔却根本得不到黑人族裔那许多的照顾，比如，大学录取黑人可以得到分数上的照顾，而华裔学生录取的分数比白人还要高。不知美国的华裔注意到没有，本次卡弗蒂对华人进行有种族歧视的言语攻击后，美国的媒体和美国大众并没有表现出对卡弗蒂多少的谴责，也没有对ＣＮＮ表示出多少的抗议，这与前一阵子电台主持人诲辱黑人所遭受的待遇有极大的不同。有华人朋友说，美国媒体怕黑人，就是因为他们能抗议，所以这次卡弗蒂辱骂中国人（包括在美的华人），就要大大的抗议，让他们也知道华人也不是好惹的，这其实一种非常幼稚的看法。为什么在“卡弗蒂门”之后，美国社会对华人并没有表示出多大的同情，也没有帮助华人去抗议呢？我不相信，多数美国人认同卡弗蒂的言论，我不相信，美国人大多都恨华人。我在电台里也听到有主持人说卡弗蒂是个笨蛋，但他就是一个三流的评论员，没有多少美国人把他当回事儿。在我看来，美国社会对卡弗蒂没有那么严厉谴责，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华人在美国社会已经不再被认为是弱者、受害者，华人进了遭受骂名的强势群体之列，为什么华人要给一个三流评论员那么大的面子，非得去帮他出名呢？

事实上，以我看来，在卡弗蒂说中国人是“强盗”、“土匪”的话语中，卡弗蒂流露出一股酸溜溜的味道，他说中国手里有许多的美元，中国对美国有很大的顺差，他不再把中国当成一个弱势，他话里话外分明是在骂一个强者，也透露出一种不安，也许他害怕中国用几千亿的美元储备把一部分美国买了去。但是，许多中国人包括多数美国的华裔却并没有觉得卡弗蒂是在骂一个强者，反而把自己当成了弱者、受害者，游行、抗议其实都是弱者的反抗，为什么中国人不能象美国人那样对骂名麻木呢，为什么中国外交部要去给一个三流的评论员那么大的面子？也许许多中国人包括海外的华人还不觉得自己也许有了一点点强者的身分，或者是他们还消费不了那么一点强者所拥有的待遇，也许西方世界对中国人的强者身分有了错误的估计，也许他们不知道中国人还承受不了骂名、抗议和示威，而这些都是作为强者需要付出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