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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北逃》看极权是怎样维系的
日期:12/21/2008 来源:网络 作者:网络

影评:

这部电影描绘了一个来自北韩的男人,曾得过将军颁发的奖章前国家足球队成员,为了给自己的妻子治病,潜往中国的故事。在北韩,这一家虽然不能享受正常世界的自由空气,但是他们仍然可以在自己的亲情中得到安慰。一家三口,虽然艰难的活着,但在极权之下,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但当有一天他的妻子突然怀孕,并需要药物治疗的时候,这个家庭陷入困境,而一直被他们每天所崇拜、爱戴、敬仰着的大将军、伟大的国家、光辉的主体思想,却没有给他们予以任何的援手。主人公只能跑去黑市寻觅,却一无所获。他也去找一个去过中国的朋友帮助,但不久,这一家人,因为贪图享受、为了过上更舒适的小日子,背叛了将军而被加以清理。这一家人的下场是可想而知的,成年人被杀、小孩则被投入集中营洗脑。为了救助自己的妻子,主人公开始北逃。

从北韩逃离出来的都是先前往中国,在中国黑市进行打工,等机会再前往南韩。每年北韩潜逃者的数字很是惊人,2007年来自南韩的数据显示,这一年成功进入南韩的脱北者已超过1万人。而未能前往南韩的数字应该更多,这些人的命运,也更为悲惨。从目击者的报道中,我们看到了那些被天朝警察所抓捕后的脱北者,在被转移给北韩同志之后的下场:“在图们一所警察局的院子里,北韩人员将一百多名逃北者分别装进两辆大卡车里。逃北者的鼻子被铁环穿著,而拴在铁环上的长一米左右的铁丝,则由北韩人员牵著,他们将逃北者从建筑物中拖出后,再装进大卡车里。逃北者中,大多为三十至四十岁之间的男性,还有二十岁出头的女子及老妪,甚至还包括几名儿童,也许是铁环穿进鼻子的时间过长,当时已不出血了。他们由于过度疲劳而未能哭泣或进行反抗,逃北者被铁丝穿透手掌,双手用塑料手铐反扣著,被装进了卡车后,北韩人员便将穿鼻铁丝一一拴在卡车上,以避免逃北者在被押解回北韩之前,在中朝边境越车逃逸。”

电影中的主人公,逃到中国之后也是经常面临天朝的警察们的清查。在主人公和一群脱北者们,准备冲入南韩大使馆的时候,天朝的警察们罕见的展示了他们的勇力,对孕妇、对抱小孩的女人们,神勇的挥舞起大棒加以拘捕,这些警察他们肯定知道,这些脱北者被送回去之后的命运。电影中当主人公潜逃后,他的儿子被送进集中营洗脑。既然面临这么大的风险,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人们,为什么生活在世界上最光辉思想主体思想中的人们,要拼命的逃亡?我们只要想想从1990年代中期以来,累计已经有多达200万人因饥荒而丧命,我们就能理解了。当初天朝在黑暗年代中,不也有成千上万的人跃海而逃么。对于生存得不到保障的人们来说,什么光辉的理想,什么崇高的主义,都是狗屁;什么光荣的国家、什么伟大的领袖,就是裸奔的公鸡。那么,这个极权体制却又是如何维系他的统治的呢?

在这部电影中,导演没有有意想给我们展示北韩极权政府是如何维系的,但是我们仍然可以管窥一二。极权政府最首要的、也是最拿手的好戏,就是抓宣传(意识形态)了。在电影中,我们可以看到无处不在的宣传画、领袖头像、宣传手;在上工的路上,红旗漫天飘扬,宣传员卖力的鼓噪着:“党决定我们的信念,为了完成2007年的生产目标,我们的英明的年轻人,她们怀孕了、得了肺结核了,还在拼搏”。人民拼死累活,却终日不得一饱,他们根本不知晓他们的伟大领袖,正过着让他们不能想象的奢侈豪华生活。一个人如果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一个被泡沫的光芒所照耀的地方,他一定会坚信这泡沫就是最亮的太阳。极权者们非常喜欢用各种静态的标本展示他们的成就,北韩有世界上最宽敞的马路,只是上面看不到几辆车;北韩有世界上最大的体育馆,但是也只是用来集体跳舞给领导看;朝鲜有世界上最高的柳京大楼,可惜只建了一半,成为世界第一大烂尾楼;北韩的世界之最还有很多很多很多。朝鲜哪怕在最困难的时节,都要搞大阅兵,都要保证参加阅兵的人员的粮食供应,貌似向全世界,其实是向自己的人民,展示自己的武力,让人民也更着阅兵的步伐,一起把心儿跳动,更加的把那领袖给爱。荒谬的是,饿死两百万人的苦难,竟然能被宣传出了光辉,成为了北韩人民的“苦难行军”、成为锻炼人们意志的一次壮举、成为展示人民对领袖忠心的一次不朽伟业。但在苦难中行军的,永远只是人民,而不是领袖。

在思想控制与宣传作法之下,人们得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整个国家只有一个电台、一个思想、一个领袖。在凤凰卫视对北韩的采访中,我惊讶的发现,在北韩的人们的厨房中,竟然也有广播,人们在做饭的时候都要接受教育。至于偷听敌台,一来不可能,因为北韩的收音机波段都是固定好的。如果有一些人能收听到敌台,那么被发现后等待他们的命运则是监狱。当然北韩的医疗、教育、住房的免费也被作为优良业绩而加以吹捧,搞的北大的孔二楞子也向往不已。然而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些免费的背后是什么呢?北韩的医院是免费的,但是没有药物和没有一切必要的医疗器械;北韩的住房也是免费的,但要靠你对领袖的效忠而得到赏赐;北韩的教育也是免费的,因为洗脑的需要这个却是必须得到保障的。从幼年时,人们就被灌输对领袖的爱、对敌人的恨、主体思想的光明、外部世界的黑暗。这一切的免费,只是为了更好的圈养你,让你忘却自己的独立性与存在,更不要去想象外面世界的精彩。在这个国家中,人们只是领袖圈养的动物,只需要你去操劳,而不要你去思考。在短期之内这些宣传能迷惑住人民,也能维持大将军的统治,但人不是动物,人慢慢终会开窍,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民开始认识到自己并不能从这个体制得到好处,因为这个体制下最大的得利者只是统治阶层,而人民只是统治者操控的工具,人民所得的只是勉强维持自己生存的饲料,这些饲料往往还不能得到保证。从长久来看,极权体制危机的爆发是必然的。为了维系统治,统治者一方面会树立一个个敌人以挑动人民的情绪,另一方面则是依靠赤裸裸的武力威胁了。

如果宣传是极权者维系统治的软件,那么武力控制就是硬件了。极权统治者需要敌人,没有敌人,它就维系不下去了。这敌人,分为内部与外部的。北韩严格划分社会阶层,有将近40%的人划为敌对阶层,敌对阶层大多数是有亲属关系在南方的、地主家庭出身的、脱北者家属等等,凡是可能危及到大将军统治的,一律被扫入敌对阶层。而一旦被列入敌对阶层,他们就成为北韩这个先进体制之下的贱民,受着各种歧视与限制。当然,北韩的敌人也是遍布全球的。每每可见,十万、百万的北韩人民,群聚而声讨美帝、声讨南韩,他们却不知道,他们所吃救济粮,正是他们所声讨的敌人送过来的。北韩的朋友貌似只有天朝一家了,但这个朋友,也只是为了讨饭时才想起来的,大将军私下也说了,这个朋友是不可靠的。为了对付美帝,捍卫世界和平,北韩的一切都围绕着军事而运作,就是大将军所言的“先军政治”。在一个只有两千万人的国家,却维持了一支庞大的军队,这支军队的数字是110万。这样的军队,耗费了这个国家的所有的一切资源,吸干了人民的一切血肉。至于这个军队如何保卫人民,尚不可知,但在对付内部敌人方面,确是神功盖世的。为了对付敌对阶层,为了控制这般庞大的军队,当然也需要依附于大将军的特权阶层。根据朝鲜劳动党中央党集中指导及居民登记事业中的51种阶层划分的结果显示,朝鲜居民的阶级构成中“核心阶层”(391万5千人)、“动摇阶层”(315万人)、“敌对阶层”(793万5千人)。这些特权阶层,享有着平常人所不能得到的各种奢侈品,从豪华轿车、瑞士手表到中国生产的廉价T恤衫、鸭绒服、电器、化妆品等,而来自西方的救济粮自然也是落入这些人的口中。特权阶层是极权维系的根基,在极权体制之下,特权阶层是现体制中得益的唯一者,当任何变革可能影响到他们利益的时候,他们则必然会尽全力反扑,收买好了这个利益阶层,就能维系住这个体制,而领袖的军队、情报机构、宣传机构、教育机构,则是维系他们统治的最牢固铁幕。

然而铁幕终究会被突破,极权统治最后也必然灭亡,这是不可避免的。在特权阶层们中间,他们只是基于原始共同欲望上的一致而聚集在一起,这就决定了他们对待被统治者的残酷与无情,也决定了他们的自私与贪婪。电影中,我们可以看到北韩的官员在金钱的收买下,释放了主人公的儿子。特权阶层只是为了物质利益而结合的,当资源有限时,当一个社会的主人太多时,在特权阶层内部为了利益会发生争斗,这必然会动摇极权统治。就是在极权的最牢固的支撑——军队内部,最后也会出现变化。由于只能大量使用奴隶填充军队,而奴隶们之间的天然联系,使得军队中的奴隶们也会反抗。军人出身的一位脱北者说:“大部分现役士兵自上世纪90年代后期粮食危机以来,都在经历着失去亲人的痛苦。现在士兵们听到的也都是家里的父母兄弟正在挨饿的消息,因此年轻士兵对体制的不满情绪比想象中还要严重。由于士兵们对体制看不到希望,极其渴望了解外界的消息。在部队内部士兵们看南韩电影或听收音机都是司空见惯的现象。”光明,并不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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