綦彦臣


外汇储备：金山还是冰山？


继年初苏格兰皇家银行（RBS）抛售中行股份之后，三月末，高盛透过香港媒体表示要出售十亿美元的股份。香港有经济学家预测：年内，内地银行在香港股市面临的股份抛售量将高达一千七百亿美元。

早前，金融分析专家们评估的结果很简单，称“外资减持银行股主要基于财务因素”。看一下最急切的的言论，就不难发现问题远非那么简单。虽然RBS抛售总获仅为23亿港元，但是此前它的内部预测报告却说中国2009年的增长率“不排除5%的可能”。此论与中国的保八预期相差甚巨！换言之，由于RBS以及美国银行（Bank of America）等金融投资者忧虑中国保八前景，才悄然撤资。随之而来的对中国保八的质疑纷起，从不著名的香港某家经济顾问公司到美国大牌教授，不一而足。匹兹堡大学经济学家托马斯·罗斯基以对中国官方统计数据的怀疑为基础，不仅不看好2009的中国经济，而且还“倒起了旧帐”，声称中国十年前（1998）的增长率仅为2%，云云。

看低中国的诸种言论之盛行，意味着外资向西方回流的信号已出现。这种回流不是热钱的“自由流动”，而是按市场规则的合法撤离。很显然，中国的外汇储备已经不再是全世界艳羡的金山，而是一座山麓正在溶化的冰山。

工资差别：缩小还是扩大？

“增长”的概念太强劲，以至于它完全格式化了“发展”。发展，是什么？用中国政治术语来解析是“全体人民共享经济增长成果”。在发展经济学的标准含义里，它意 味着社会公平程度的提高。最容易观测的发展指标是什么呢？很简单，是不同行业、不同阶层之间的工资水平差别。比方说，网民们对南京官员周久耕的名烟豪表穷 追不舍，并非一定要制造一个“反腐要案”，尽管网络反腐已经是不可或缺的利器。他们要问的是：为什么我收入这么低，每月弄不你的一条烟钱？还有，你戴的豪 表可换一套三线城市的楼房，而为什么我现在连首付都交不起？

官方统计显示：2000年中国最高行业人均工资是最低行业的2.63倍，而到了2005年扩大为4.88倍，绝对差距从八千扩大到三万。现在的情况更严峻一些，估计倍数差别已达到了7，绝对差额超过十万元。这是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垄断性国企的高工资不仅仅是它们老总的天价年薪，更重要的是普遍的高工资。国务院研议的“限薪令”有望出台，但它只针对国企领导人，而未针对行业差别。而行业工资差别正是促使低收入工人群体动辄上访的最要原因。

如果此论有嫌过早，那么不妨“掂量”一下两个事实：一方面，电力央企全部亏损，国资委将注资百亿来降低其资产负债率；另一方面，央企电力既未如国外公营企业那样因亏损而裁员，也更未表示“全员降薪”。

楼市风向：抵抗还是降价？

中国房地产业的畸形后果是增长格式化发展的最有力的佐证，而它的病灶自世纪之交就已形成：其一，地方政府“卖地吃饭”的便捷财政收入占到地方收入的40%乃至更高，有时不惜违法行政为房地产项目“清场”；其二，房价节节攀升，加大了社会分层之间的心理矛盾；其三，建筑存量过大导致了行业滞胀，由于全球金融危机突发，它变成了中国经济的“噎食”部位。

根据北京安邦咨询公司研究总部搜集的数据看：2000-2007年间，全国住宅销售面积与建筑面积之比一直维持在30%至37%之间，低于40%至50%的合理区间；到2008年11月底，全国空置商品房面积达1.36亿平方米，其中住宅面积7084万平米，比2007年11月底增长了23%。安邦的后一项简单算术并未加计新建项目和在建项目，如果加计这两项，预计到2009年一季度末，全国住宅商品房空置面积将接近一亿平方米；如果按每套平均100平方米来概算，意味着有100万套住房在闲置。而100万套住房相对于庞大的潜在需求（不低于三千万户）仍是“毛毛雨”，这也是开发商不愿减速的根本原因。接下来的问题是，要促动商品房销售，必须选择双管齐下的办法：其一，实行零首付，配以高月供（如原来最低1200元，现在提高到2000元）；其二，政府新出让土地实行零地价，从根本上降低新开发成本。

现实可能是：在开发商那里，首付虽然降低了一些，但为保证现金流径，在抗降价的同时不会冒零首付的风险，另外，积极采取降低月供额度的方式来“诱买”实际上等于加大购买者的综合成本。但是，在一些四线城市即县级市平均每平方米月供降低了400元，降幅1/3仍无法使激活市场。地方政府一方不到万不得已不会采取零地价方式，尽管现在土地流拍案例比比皆是，但是不降地价已经不可能。市场的整个压力链是：百姓力图迫使开发商降价，开发商争取以不买或少买地皮的方式压政府降地价，政府争取零拆迁的土地“入库”。

最后，18亿亩耕地红线划在那里，地方政府还得折回旧城改造的开发路子。如此，只有靠中央出台新政策来缓解整个局面：其一，允许地方政府发行债券，缓解房地产财政收入减少带来的财政压力；其二，对各线城出台“指导性限价政策”，比如四线城市每平米住宅楼不得高于1200元，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