昝爱宗


谁站在历史这一边，谁就能担当历史责任，掌握主动权。时间不多了，机会也不多了，当前不是稳定压倒一切，而是机会高于一切，赢得时间就是赢得机会。

中共“六四”之后的历史，基本上是江胡“一统江湖”。2002年底胡锦涛接任总书记后，两人在公开场合亮相，基本上都是“胡锦涛江 泽民”并列，政治局九常委的名单见报后就变成了十个人的名字。五年前，04年9月中共十六届四中全会，胡锦涛接替江泽民出任军委主席，到今年9月十七届四 中全会，胡锦涛恰恰任满一届军委主席。若无意外，胡锦涛的下一届军委主席任期可到2014年9月前后的十八届四中全会。既然邓规可以江随，江规也可以胡 随。依此类推，若已满56岁的习近平在十七届四中全会上增军委副主席，那么可以确定接班人的身份。胡锦涛是在1999年9月十五届四中全会上被增补为军委 副主席的，当时仅差3个月即满57岁。胡习两人在年龄上的优势旗鼓相当，但胡锦涛碰上的是江泽民，1992年被邓小平钦定为接班人，当了十年媳妇才熬成 婆，但太上婆至今仍在，以非官方的所谓“中央领导”、“军委首长”名义施行影响力。日后若习近平成为接班人，势必要面对两个婆婆，至少需要十年才有可能转 正，但共产党还有那么多的时间吗？


后胡锦涛时代的危机


对胡锦涛来说，余下的三年任期，机会不多了，江派力量并没有因黄菊的病逝而削弱，上海帮与太子党的联合显得团派更加势力单薄，谁对突发事件和人事更替拥有 说话权，谁就有实力。党国运营六十载，运动一个接一个，党内的洗脑从未放松过，目前能在党内如鱼得水的人基本上都是深藏不露，老奸巨猾，翻手为云覆手为 雨，江泽民以二十年的资历和影响力打造了自己的权力金字塔，除非他的身体确实不行了，他的人脉断了，否则无法阻止他对政局施加影响。胡锦涛当政以来，江泽 民从未停止过公开活动，而且越来越频繁。在中国，不是法律说了不算，也不是一把手说了不算，而是老人一旦说了，法律和一把手权威就退到一边，火灾时“让领 导先走”，同样政坛关键时刻也是这样，“让老人先说”，老人就成了老大，“老大说了算”。

老人干政，并非等于胡锦涛就没有机会了，2003年萨斯时胡温当机立断，就是一次胡温新政的操练，不过胡锦涛总是忍耐高于一切，尊重江泽民这位“敬爱的” 老同志，可老同志并非常有自知之明，动辄高调出场奥运会开幕式和十一届三中全会30周年纪念大会，扶上马送一程，一送就是六七年。余下三年，胡锦涛的机会 就是争取民心，将新政和民生以及人权进行到底，胡锦涛手里的牌可以打出的至少包括：公民按实际居住地登记户口、其未成年子女按实际居住地就近接受九年义务 教育、允许农民拥有农用地、宅基地永久性使用权和所有权、允许组织独立农会和独立工会、县乡镇长由所在辖区选民直接选举、设立巡回法院独立审判案件、撤销 国务院劳教管理规定等，这样或可以挽回一些社会民意。如再通过全国人大批准1998年就已签署的《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以宪政治国，并通过政治 谈判使大陆和台湾政治联合，此举，即使受到反动派和党内势力的挑战，至少民众和历史这一边不会丢分。

不过，我自己也觉得上面的分析太乐观，中国现实和政治的复杂性远非历史上哪个时代可以比拟，江胡的真实关系如何，决定着共产党的生死存亡，若两个势力的关 系靠共同的利益来维系，时间不会长，一旦经济危机加重，一旦共同的利益化为彼此对立的利益，眼下到十八大这段时期就是洗牌的时候。这对于未来中国来说，“ 胸前竹石千层起，眼底江湖一眼通”，任何铺路石都有其价值，公民社会和建立宪政就会发端于此。


江泽民在十八大的影响力


毛泽东曾说，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1979年启动的改革大潮，中共党内很明显分成两派，邓小平和陈云所代表的改革派和保守派，尽管在 意识形态上有分歧，但在维护各自利益上总能成为朋友。如今三十年过去了，江泽民和胡锦涛也不能超脱，形成两派，他们目前也是在利益方面成为特别的朋友，因 为意识形态上的分歧远远被抛在了利益之下。

中共的核心不再是党核心，而是枪杆子，“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毛泽东、邓小平基本上是控制枪杆子才控制党，最近人民网强国论坛贴上一篇文章《毛泽东对调八 大司令员内幕：决不允许枪指挥党》，里面不少玄机：毛泽东对十一大军区中的八大军区司令员进行对调，“原则是党指挥枪，而决不允许枪指挥党。但是有了枪确 实又可以造党，八路军在华北就造了一个大党。还可以造干部，造学校，造文化，造民众运动。延安的一切就是枪杆子造出来的。枪杆子里出一切东西。”今年“八 一”建军节前夕，解放军高级将领新一番人事调整“不拘一格”，报道还开出很长一列军队人事变动名单，也有对“枪杆子”的担心。这次人事变动既有从总部机 关、各大军区、军事院校内部拔擢，又有总部机关与各大军区、各军兵种、军事院校之间交叉任职，不久前新提拔的三名上将中，就包括前国家主席刘少奇的儿子刘 源和前中央军委副主席张震的儿子张海阳。中共开国上将许世友的儿子许援朝近日也被任命为江苏省军区司令。这是胡锦涛第六次晋升上将，但这次“红色后代”清 一色入围，显然是高干子弟在军中的势力不但没有随着元老的谢世和退休而减弱，反而在继续加强。通俗地说就是加强党指挥枪的控制，党和太子党一起加分。可 是，江泽民影子下的势力算不算是“枪杆子”呢？


枪杆子服从党还是服从江？


2008年12月9日，解放军报发表总参谋长陈炳德上将《忆汶川大地震救灾的日子》，文章有五处提到“军委首长”，该首长显然不是军委主席胡锦涛，也不是 副主席郭伯雄、徐才厚其他军委委员等，按照媒体公开报道的江泽民“中央领导”的不明不白的身份分析，应是江泽民。“5.12”大地震后，温家宝在前线对着 军方摔电话，说“是人民养你们，你们看着办吧”。震后黄金72小时之后，胡锦涛才赶到灾区，此前部队救援时都发生了什么，江泽民担当什么指责，只能从陈炳 德的文章了解：“12日15时40分，我签呈第一份出兵命令，派某集团军工兵团国家地震灾害紧急救援队赶赴灾区。18时10分，‘部队4400人正在向灾 区机动，但道路保障情况不好。’”“一个小时后，经胡主席和军委首长审批，总参谋部发出《关于参加抗震救灾的命令》，调动3.4万名官兵参加抗震救灾。” 陈文显然是为军方的行为辩护，上有胡主席和军委首长，总参不敢轻举妄动。而作为前线总指挥的温家宝，摔电话背后也有无奈，2008年12月20日温家宝在 北京航天大学说了实话，“我当时不知道国家有多少直升飞机，我就给胡锦涛总书记挂电话，要直升飞机，要越多越好。后来，他才知道国内只有一架米26，但是 飞了一天多就坏了，又向俄方租了一架米26的直升飞机。”通过这段历史就可以明白，当年毛泽东、邓小平抓住了枪杆子就抓住了党，今天也不例外，难怪8月2 日人民网强国论坛上公开顶一个帖子，即某具有军方背景的太子党成员说：“那些文人骂骂老人家(毛邓）我管不了，但他们要搞事就让他们看看枪杆子厉害还是笔 杆子厉害。”在中国当然是枪杆子厉害，在即将召开的十七届四中全会前夕，除晋升3上将外，还有20余军官警官获晋升：3位军官晋升海军中将，12位军官晋 升海军少将，两位军官晋升海军专业技术少将；公安现役部队3位警官晋升武警少将。这都是一个争取枪杆子的信号，也是十八大人事变动的一个开始。2012年 十八大之前，现任11人组成的中央军委委员，郭伯雄、梁光烈、陈炳德、李继耐、廖锡龙都是1942年及之前出生，今年将届满及超过67岁，他们也都是江泽 民时代任命的。自1993年以来，经江泽民之手提拔的将军总数增加到了79名。胡锦涛再任五年军委主席，按照中共高层领导连任不超过67岁的惯例，他们都 将在中共十八大前退休，为新人让位。今年秋天中共十七届四中全会改组中央军委，说明现在真到了中央军委“换人的时候了”，党必须指挥枪，否则十八大很难在 平静中召开。

江胡走到今天，任何假设都有可能，但最终只有时间可以说明一切。谁站在历史这一边，谁就能担当历史责任，掌握主动权。时间不多了，机会也不多了，当前不是稳定压倒一切，而是机会高于一切，“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赢得时间就是赢得机会。


（原载《动向》2009年8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