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在一个幼儿园,身强力壮的孩子抢瘦弱的孩子手中玩具,还威胁他说:不许哭,不许告诉老师。成人或许会说,这种霸道表现只是孩童的一种天性,通过教育多数霸道的孩子会改变。可在现实生活中,某些政府部门,凭借手中的公权力,如此威胁老百姓,而且比幼儿园霸道的男孩更无耻,他会加上一句:你去告诉老师也没用,老师早就站在我这边。那将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呢?
其实,这样的情形,在我们的生活中并不鲜见。即使在号称富裕文明的“天堂”-----苏州,也发生这样的故事,如历时数年尚未得到解决的苏州工业园区嘉湖阁事件。嘉湖阁的业主状告园区规划建设局违法行政,在园区法院和苏州中院“不出意外”地败诉,他们遵循合法的渠道,向江苏省高院申诉,竟然没能进入司法渠道,申诉书被当成“上访来信”处理,把皮球踢回苏州,要求业主们和“原审法院”联系。这就相当于受欺负的小孩即使告状到老师那儿,老师不问青红皂白,说你们两孩子回去自己商量如何解决。尤其让人愤怒的是:某位女业主的丈夫是苏州市某局的干部,两天前单位导找他谈话,要求在一份《苏州工业园区湖西社区人民调解委员会人民调解协议书》上签字,否则他的公职就会受到影响。面对强压,丈夫和妻子商量是否可以假离婚。-----如此行“株连”之术,真让人有“今夕何夕”之叹。
当一个人或一群人觉得自己权益受到伤害时,向行政机关反映,希望官府能主持公道,却发现行政部门和欺负自己的人穿一条裤子;于是寻求司法解决,状告那个“恶霸”以及行政机关,又发现法院和行政部门穿一条裤子;再向媒体反映,本地媒体被噤声;如果向更高一级的部门反映,人家一方面公关,一方面采取强力措施阻止苦主“越级上访”;而苦主无路可走只能采取贴标语或散步的方式“啼哭”,希望博得同情,又会被官府以“扰乱社会秩序”之名威胁、抓捕。也就是说,公权力霸道到封杀你一切救济的渠道,还不允许你哭喊。-----这就叫霸道无底线,可叹的是,这种公权力霸道无底线在我们今天的社会,竟然成为常态。
我国传统的兵家之学有“围城缺一”之说,即将一座城池团团围住了,要留一道缺口,让城里的人有突围的希望,否则守城者心想反正无路可逃,不如拼个鱼死网破。可今天我们一些官人,已经根本不屑于“留缺”了,而是明目张胆把小老百姓所有的救济渠道都堵死。这真是一种远迈古人的为政之道!
嘉湖阁的业主们算是不折不扣的中产者,绝大多数中产者愿意好好过日子,所以当自己的权益受到侵害时,他们采取的是文明社会通行的法则,理性地、冷静地维权,尽管一次次失望,但他们还相信最后能获得正义。包括“最后一个讲理”的地方-----法院也是那样让人失望,他们依然要把官司打到底,去省高院申诉。-----这对司法公信力已丧失殆尽的法院来说,算是一条多令人振奋的消息。这世道,还有人抱着哪怕只有1%的希望祈求法院公正,多么值得审判机关珍惜呀。可惜,又被踢皮球踢回原审法院了。
为抗拒政府征地自焚的曾祥刚、讨一个说法未果而杀六警的杨佳、工伤后迟迟得不到赔偿而杀死台商的刘汉黄、杀掉欺凌自己的男人而博得侠女称号的邓玉娇,为什么让越来越多的人包括广大生活优渥的中产者同情和赞许?因为这个社会可以讲理的空间已越来越狭小,在霸道无底线的公权力面前,有豪宅靓车的中产者,与那个鄂西农民曾祥刚没有本质的区别。中产者比下岗工人、进城民工多那么一点社会资源,就如一只大公鸡和一只小鸡,在猛兽的血盆大口面前,那点力量差别不值一提。
之所以霸道的公权力无底线,是因为作为猛兽的公权力,在中国不是被关进笼子里,认真看管起来。而是驱虎入市,再加一群巧言令色见风使舵的狐、伥们将这只猛虎夸成仁义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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