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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式国家资本主义是全球最大威胁
日期:7/25/2010 来源:财经评论 作者:刘振华

政治风险专家Ian Bremmer在其新书《自由市场的终结:谁将在政府与企业的战争中胜出》(2010年5月)(The End of the Free Market:Who Wins the War between States and Corporations? May2010)提出了上述的观点。Ian Bremmer创建全球最大政治风险咨询公司Eurasia Group并任主席。

据《纽约时报》报道,在2009年中国驻纽约总领事馆一个活动上,一名中国外交官(报道没有披露姓名,但据信应该是中国副外长何亚非He Yafei。该人好像在2010年1月已经被解职!) 问Ian Bremmer,“现在自由市场已经失败,你认为政府应该在经济中起什么作用”。Ian Bremmer对竟然听到这样的问题非常吃惊,并对第一个问题感到很无语,对于第二个问题,他事后回想起来答案应该是“越少越好”。始自2007年的次贷危机及其以后的全球金融风暴对奉行自由市场经济的美国和欧洲造成沉重打击,而奉行国家控制的中国却损失有限,实力的膨胀自然造就信心的膨胀,于是就有了上述中国外交官对Ian Bremmer很得意的提问。Ian Bremmer在其新书中恰恰指出,这种政府控制式的国家资本主义是全球市场经济的最大威胁,并将最终被自由市场经济击败。

所有类型的资本主义都在追逐利润,但Bremmer认为,国家资本主义与自由市场经济的主要区别是决策过程中的政治考量,后者是对全球市场经济的最大威胁。在自由市场经济中,政府的职能是执行合约、限制道德风险(比如贪婪)以及创造公平竞争的经济环境。而在国家资本主义中,政府如果被迫在保护个人权利、提高生产力和政治目标中做选择的话,国家资本主义将永远选择后者。国家资本主义政府既当裁判又是运动员。但Bremmer承认,金融危机后,由于受到促进就业和经济稳定的压力,国家资本主义有受欢迎的趋势。

Bremmer认为,国家资本主义的首要国家是作为领导者的中国。作为放弃共产主义意识形态的国家,俄国也可以加入该行列。第二类型主要是一些资源丰富的国家,包括安哥拉、伊朗、科威特、马来西亚、尼日利亚、沙特阿拉伯、阿联酋和委内瑞拉。第三类型包括从大宗商品价格上涨获益、已经部分转型到市场经济的国家,包括巴西、埃及、印度、印尼、墨西哥、南非和土耳其。

国家资本主义国家往往采用四项政策工具来加强国家控制。第一是国有油(气)公司,像着名的中石油。类似的国有石油公司控制全世界75%的原油储备。第二是国有企业,像中国一汽。第三个工具是私有拥有但拥有国家支持的公司,像巴西的Vale(淡水河谷?)。第四个工具是国家主权基金,像拥有3000亿美元资产的中投,中国社保基金和外汇管理局也日渐变成国家主权基金。很多该类型的国家主权基金“和它们所在的政府一样神秘”(tendtobeastransparent—orassecretive—astheirgovernments)。对于美国政府对金融机构的救助,Bremmer认为是“拯救了自由市场,而不是埋葬它”“工具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关键是如何运用它们”。中国拥有上述4种政策工具,是典型的国家资本主义。

这些国家资本主义国家控制了全球大量的资源,并实力强大。14个全球最大的国有石油公司(包括中石油、俄国Gazprom、巴西Petrobras、委内瑞拉PetróleosdeVenezuela、伊朗NationalIranianOilCompany等)控制的石油是8个最大的私人石油公司(包括埃克森美孚ExxonMobil、英国石油BP、壳牌石油RoyalDutchShell)所控制石油的20倍。按市值计算全球最大的4个银行有3个是国有控制的(还没有计算农行!)。全球最大的移动电话运营商是由中国政府控制的中国移动。2004-2008年间,117家来自中国、俄国、巴西和印度的上市但由政府控制的公司进入福布斯2000大企业排行榜,同期有239家私人企业跌出该榜单。

下图是Bremmer认为的自由市场经济与国家资本主义经济体两个阵营的组成。读者如果很仔细可以看到中间的虚线,Great Fire Wall,这就是广大网友熟悉的“GFW”,一条横亘在自由市场经济体与国家资本主义经济体之间的“铁幕”。这个图也很像网络世界中着名的“网络反围剿形势图”(国内还能搜到吗?)。



不过,Bremmer也非常小心没有使用“新冷战”这一词,但他认为,国家资本主义经济体对全球经济最大的威胁是它们对一些集权国家的资助,比如几内亚。他也极其预见性的提出了大胆的假设,包括:考虑到中国和美国经济的互相依赖,如果中国不再依赖外国资本,庇护本土公司(国有企业),并进一步选择关闭大门,后果又会如何?这本书的写作是在今年3月份谷歌撤出中国事件之前,再考虑到最近通用电气董事长对中国经营环境的最直言不讳的批评,Bremmer的判断是极其敏锐的。

这本书的题目叫《自由市场的终结》,应该是太标题党了。西方读者喜欢听到一些耸人听闻的事情,而且“自由市场终结”的说法也给读者以震撼。实际上,Bremmer坚信,自由市场经济必将赢得胜利,这本书实际上应该被叫做《国家资本主义的终结》。首先,国家资本主义并不是一个全新的经济发展模式,只是当政者中的精英阶层维护权力的工具,其次,自由市场经济能够最大程度的促进创新和长期增长(潜台词是国家资本主义经济模式更有可能产生山寨式创新,比如,我的文章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冒名发表在财经大报上了,还有最近的唐野博事件)。第三,自由市场经济体规模巨大(美国、欧洲和日本市场一体化),拥有严谨的法治和优良的教育体系。Bremmer同时预测,国家资本主义经济模式在未来的15-20年间必将失败,就像前苏联共产主义的失败,但在短期内,比如未来10年,国家资本主义经济模式可能会受到部分欢迎。

Bremmer给美国和其他自由市场经济体的建议是继续开放市场,加大投资于硬实力(即军事力量,这是任何国家资本主义国家都不具备的),和吸引世界级的人才。

作为个人,拥有斯坦福大学政治学博士学位、年仅41岁的Ian Bremmer也是自由市场经济创新力的一个体现。他25岁就在胡弗研究所(HooverInstitution)谋得职位,成为该机构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研究员。他创建的咨询公司Eurasia全球首次将政治风险引入金融市场,并与花旗银行合作建立“全球政治风险指数”(GPRI,GlobalPoliticalRiskIndex)。他的关于“新兴市场即政治事务至少同经济事务一样对金融市场产生影响的经济体”(emerging market is defined as a country where politics matters at least as much as economics to the market)的定义已经被广泛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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