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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见:中国共产党蜕变考
日期:9/1/2010 来源:新世纪 作者:管见



【新世纪特稿2010年9月1日】度过自己89岁生日时的中国共产党,心里更在意的,是准备迎接它明年的生日,也就是它的90周年,然后就是后年,它的“十八大”。当然,相对而言,欢庆生日时虚张声势的派头很足,而代表大会的政治很现实。


虚虚实实之中,中共及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否还能把握住自己,很难说了。

中共庆祝它建国60周年的时候,特意弄出一个“毛泽东思想方阵”,为其所谓四代领导序列打头阵。这一创意展现于世,广受关注,有兴奋的赞扬的,也有反感的批评的,皆因为,它有现实的内容,也有某种昭示未来的涵义。

那么,在这里不妨也参照那个序列,走一走,看一看,探探虚实。

■毛泽东“继续革命”

毛泽东对中共政权的贡献,是他的“社会主义”实践。不过,“社会主义”与社会现实之间有矛盾,有冲突,毛泽东于是创造性地发展19世纪欧洲革命中的“不断革命”,弄出了他那个著名的“继续革命”。

马克思科学社会主义论述的社会主义,是在市场经济中孕育而成,当资本主义充分发展而失去合理性之后,它取而代之,成为新的经济形态。这时,阶级逐渐消失,国家消亡,“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形成新的社会形态。

马克思、恩格斯否定“不断革命”,是因为现实经济发展尚未“成熟到可以铲除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程度”,而俄国、中国等国实践“社会主义”时的社会现实,也同样是所谓“苦于”资本主义发展不足,它们的“社会主义”,也就实际距离马克思科学社会主义理论所预期的社会主义尚远──这些“社会主义”都无法根除市场经济,无法消灭阶级,无法开始国家消亡的进程。

资本主义发展不足,也就是市场经济的近代及现代发展的不足。到中共取得政权时,它的思想理论水平,主要体现在它的新民主主义,对于这种不足,在理论上有所把握。然而,毛泽东实际上是把这一理论作为夺取政权的理论,政权到手,他就把它丢到一边,匆匆忙忙要实践他的“社会主义”。

“社会主义”改造成功,建立了“社会主义”制度,以其国有体制和计划体制为支撑,但是,社会经济本身还只是进展到准备并着手工业化的阶段,机械化水平尚低,自动化以及信息化等等,还遥远得很。这时,市场本来可以借助于大陆的统一,顺应工业化进展之势而蓬勃发展,然而,“社会主义”的国有化与计划化,压在它的头上,它的自由发展,则被视为“资本主义自发势力”。

在现实的生产发展阶段上,市场经济的发展不可避免,生产的社会化,正是随着市场化而展开,而计划体制下的生产,因为在当时不是出于经济必然性,而是体现为党政机构的行政命令乃至长官意志,它主要局限在一个以行政性为特征的较狭窄的范围内,其社会化程度其实很低,尤其以党政官僚的行政控制为其特色。这样,生产的社会性在市场化进程中展开,遭到“社会主义”的阻碍,体现社会发展的市场化,与体现“社会发展”的“社会主义”,持续地发生矛盾。

毛泽东对中国历史文献堪称博学,对马克思学说,则实为一知半解。他只知道市场经济自发地产生资本主义,不了解资本主义高度发展才能孕育社会主义,也就是说,他不了解,社会主义只能孕育于资本主义内部,不可能运用国家权力就生造一个出来。这样,他把市场化趋势视为“资本主义复辟”的趋势,而现代化进程中自然出现的官僚化,则被他视为“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基于这种偏见,国际上,南斯拉夫改革,匈牙利、波兰改革,以及苏联改革,在毛泽东看来,都是背叛斯大林主义的“修正主义”,实为“资本主义复辟”,而国内持续出现的土地承包尝试,体现着自由市场的发展要求,也是“走资本主义道路”,也是“资本主义复辟”──尽管中国未经历过资本主义阶段,根本谈不上什么“复辟”。

面对着国际国内“走资本主义道路”、“资本主义复辟”的强大趋势,毛泽东毫不示弱,他要“在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

他和斯大林一样,看得很清楚,他们的“社会主义”不是马克思学说论述的那种非对抗的社会主义,而是阶级斗争十分激烈的社会,所不同的只是,斯大林主要靠政治清洗,而毛泽东吸取斯大林的教训,依靠群众运动,掀起大规模的“继续革命”风暴。

毛泽东执意发动1950年代中期的社会改造,以“无产阶级专政”之力实现了他的“社会主义”。不幸的是,中国“社会主义”的实践,先是在大跃进中受挫,元气大伤,不到十年,刚刚缓过来,又涌起更为狂热的“文革”狂潮。

他要“抓革命,促生产”,要把中国人锻造为“社会主义新人”,要把中国社会改造成为“红彤彤的毛泽东思想大学校”,“斗私批修”,“在灵魂深处爆发革命”。折腾来折腾去,他到晚年时终于无奈地承认,现实的中国社会还是“与旧社会差不多”。他看到,市场经济在计划体制控制下仍然顽强地存在着,一旦放松控制,它就展现出无穷活力,人们就会把那些空洞漂亮的“革命”口号丢到一边。

但是,毛泽东决不会承认他的理论不对,相反,他以诗人情怀和政治家的手腕,坚持与现实规律作对。他支持江青的势力坐大,打垮了林彪,又再次打倒邓小平,直到悍然镇压“四五”天安门广场抗议活动,而“文革”也就免不了以失败告终。

中共的“社会主义”实践一再受挫,先是1950年代末60年代初的大灾难,然后是1960年代中期开始持续十年的大动乱。实践证明,“继续革命”终究难以持久地压制市场化进程,而随着毛泽东逝世,它也就悄悄地消失了。

但是,毛泽东的“社会主义”造就了国有体制的支配地位,为共产党专政提供了经济支撑。“社会主义”改造的实践造就的“公私合营”,在“文革”中悄悄一跃而为国有,使国有体制得以完善,“文革”失败后,这一体制延续下来,继续作为“社会主义”的象征。

不难看出,放弃新民主主义,走向“社会主义”,并以“继续革命”维持“社会主义”,中国共产党在掌握权力之际,开始了它的蜕变之旅。

中共从批判陈独秀观点开始,经过关于中国社会性质问题的论战,摸索着走出对“社会发展五阶段论”的简单理解,对中国社会以及中国革命的认识,逐渐具体化。以此为基础,毛泽东提出“新民主主义”,体现着中共在思想理论上的深度。中共主要以自己的努力达到这一深度,而后,列宁的《两个策略》传入中国,中共惊喜地发现,它与中共自己的理论很接近。这表明,延安整风之前,中共在思想理论上尚相对活跃,颇具活力,这对于其后来取得政权,的确有实际意义。

然而,中共取得了政权,它的“新民主主义”立即暴露出其理论基础不足的弱点──它对马克思恩格斯否定“不断革命”缺乏了解和理解,这样,它对近代中国社会的分析,在与马克思学说的科学社会主义相衔接时,容易发生断裂。

毛泽东论述他的“新民主主义”时,断言“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而他当时还知道,“只有经过民主主义,才能达到社会主义,这是马克思主义的天经地义”。不过,他实际上对于“经过民主主义”,亦即对于这一“天经地义”,其实只是说说而已。他的“新民主主义”,实际上只是夺取政权的理论宣传工具,一旦政治胜利在望,就已准备放弃了。

于是,在现实面对“经过民主主义”这一阶段时,毛泽东的理论断裂开来。他不再需要“经过”什么,他一跃而过,运用权力造出了一个“社会主义”,然后就挥舞“继续革命”的长矛,与“资本主义复辟”拼命搏斗。

“社会主义”罩在资本主义发展不足的社会身上,计划体制罩在市场经济身上,不可避免地,束缚现实发展的“外衣”时而有被撕裂之虞,而中共激进派则以“继续革命”,企图迫使现实屈从于其“外衣”。现实表明,中共的“社会主义”理论,特别是其“继续革命”,只是早已被马克思恩格斯否定的“不断革命”死灰复燃,它们只能以政治性的权威话语硬性支撑,经不起深入分析,就不得不硬着头皮,不容辩驳,不许争论,毛泽东所说即为金口玉言。从毛泽东的论“社会主义”,开风气之先,造就一种理论脱离实际、回避争论与批评的学风,后来的邓、江、胡之类,更一代不如一代。

显然,中国共产党的蜕变,在毛泽东时代即已经开始。它口口声声“走社会主义道路”,面对现实社会矛盾,则以“继续革命”来应付。它的理论脱离中国实际,现实中的自由化及官僚化都难以遏制,而它却拒绝批评,自我表扬逐渐成为常态,“无产阶级专政”蜕化为中共一党专政,而一党专政则实际蜕化为毛氏家族的专政。

毛泽东的思想理论,如今被排除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之外,意味着,在“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其“革命”激进性已经难以适应中共今日之需要,不过,毛泽东的思想方法,对于中共的统治有着现实的奠基作用,却是难以否认的。

■邓小平“两手都要硬”

中共以为,对于它执政造成的大灾难,象当年六届七中全会作《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那样,它的十一届六中全会,通过一份类似的决议,即《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再加上审判林彪集团和江青集团,就可以算作对人民做出了交代,承担了责任。但是,它现在既然是执政党,它现在担负的政治责任,其实与当年大为不同,不是一份党内决议就可以搪塞的。

一个自诩“最讲认真”的政党,执政近30年,就先后两次造成全国性大灾难、大动乱,事后,中共的数千高级干部开会总结,尽管对毛泽东及其思想理论提出了许多尖锐批评意见,然而,争议集中在中共本身的问题,很大程度上在“党犯错误”还是“毛泽东犯错误”上纠缠,而对于中共本身对毛泽东专权的无能为力、中共作为执政党的执政责任等重大问题,没有多少反省。这样,中共通过了一份党内决议,尽管党内仍然争议难平,终究是算作交代,就可以继续坚持一党专政的伪共和体制,坚持排斥政治竞争。

不幸的是,中国民众对于现代民主政治还很陌生,未与中共计较,比较有良心的中共官员也只是感叹中国百姓没有“打扁担”,实在是“太好了”。于是,中共仍陶醉在享受“免费午餐”的感觉之中。

然而,“社会主义”光环消退,现实经济的发展程度的决定意义就显露出来。人们不在乎市场经济是否“与旧社会差不多”,于是,一个幽灵,“自由”的幽灵,正悄悄地出现。人们对中共执政地位合法性的质疑、对现代民主政治的了解和向往,就在经济自由显示其魅力的同时,也变得挥之不去,驱之不散,渐渐地成为悬在中共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邓小平以务实而灵活著称。他运用手腕,把改革开放的主导大权抓在自己手里,同时,面对党心民心的变化,他提出“四项基本原则”,表明维护共产党一党专政的基本态度。

先前林彪有四个“念念不忘”,邓小平有“四项基本原则”,对比一下,很有意思。

前者,念念不忘的是阶级斗争、无产阶级专政、突出政治、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其时,共产党的领导权自五七年反右以来已经无人挑战,大权在握,有恃无恐,问题是共产党自己不断折腾,要消除对它的任何挑战,特别是对毛泽东本人的挑战。在工作重心转向经济建设方面,中共可谓“进一步退两步”,它的“念念不忘”与社会实际需要,正在脱节。

后者,坚持的是社会主义道路、人民民主专政、共产党的领导,以及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其中共产党领导为其核心。其时,中共的“大跃进”、“文革”一败再败,暴力革命得到执政地位之“一劳永逸”的“打江山坐江山”,其合理性消耗到历史低点。中共为保证其执政地位,不懈地打击和扼杀社会的自组织功能,致使独立的社会力量难以生存,但是,无论拨乱反正、改革开放,只要有开明之举,自由化即无可避免。于是,中共进入到一个必须不断重申自己执政地位(或领导地位)的类似螺旋的状态。执政合法性的现代政治民主涵义,成为它难以摆脱的梦魇。

邓小平后来指责赵紫阳对改革开放、“四项基本原则”这两个“基本点”,是“一手硬一手软”,实际是说,赵对改革开放的自由观念,导致他对“四项基本原则”也以某种自由化的态度来对待。不过,赵的施政理念,其实是很自然的。改革开放以市场化为导向,实际意味着自由化,而市场自由竞争的观念延伸开来,政治竞争在现代社会被视为理所当然,“打天下坐天下”、执政地位经暴力革命即一劳永逸,已是过时而陈旧的观念。这样一来,“四项原则”看似强硬,但是,政治越开明,它们就越是无足轻重。

而邓要求“两手都要硬”,经济自由化要与政治专政相结合,这当然是极其困难的事情。结果,接连葬送了两任中共总书记,胡耀邦和赵紫阳。在和平时期,这很有些不同寻常。

经济上的自由,政治上的民主,步步向中共逼来。它有抵抗也有妥协,付出的代价可谓惨痛,只是,它有它的坚持,妥协让步乃至改变的空间,就极其狭小。

其实,自“社会主义”改造成功,经济“自由化”就如影随形,农村中有土地承包,工厂里有利润刺激的所谓“物质原则”。“社会主义”与“自由化”之间难以平衡。毛泽东坚持以“社会主义”压倒“自由化”,而到了邓小平成为“核心”的时候,他不能不退而求其次,要求“两手都要硬”。在“自由化”逐渐占据上风之际,要阻断自由经济对政治的影响,而这样的做法,又只能是为抵制市场化改革开辟道路。

“四项基本原则”提出后不久,即通过八二宪法,将城市土地规定为国有土地,这成为改革国有体制的严重障碍。可以说,这是“两手都要硬”的最初实践,波澜不惊,顺利过关。然后,具体实践中则出现一次次的波澜起伏,终于,改革停滞、官倒横行,引起民间反弹,酿成1989年春夏之交的大冲突。

“六四”镇压后,“两手都硬”一度成为主导,清算“自由化”,“有计划的商品经济”向“有市场调节的计划经济”退去,结果是倒过来的“一手硬一手软”,“万马齐喑”。邓小平眼看不妙,不得不拼老命屡次南下为市场化造舆论,才迫使保守派退却,中共正式确立了市场体制的改革方向。

那么,实践看来是证明,经济自由化与政治专政相结合,实际上根本不可能。

但是,中共就是要挑战实践证明了的不可能。

它接受了市场经济,同时,维持着它的一党专政,这样硬性结合,两边都有很大变化。中共这边,借口市场化,对就业与医疗保障等社会主义因素形同放弃,对马克思学说,更进一步地束之高阁,不再理会,专心致志地以权力与资本交易,从市场化中牟取利益。市场那边,国有经济大幅度调整其布局,同时,仍然依恃财政力量投资扩张,在“国退民进”之际积蓄力量以待时机,于是,在国有经济力不能及的地方就任意开放,政府也无意在那里维持市场规则,市场化在行政控制、垄断下无序发展。

在这种状态下,表面上“发展是硬道理”,实则经济增长成为发展的唯一内容,于是,20世纪末21世纪初,中国再现资本原始积累的疯狂过程。在中共控制下,经济自由进入一种极其扭曲的状态,其特点是,市场力量支持的“国退民进”,掩盖着“国进民退”潜流,一旦市场化受挫,后者即涌为滔天巨浪,而且顺应着全球化趋势,向国际市场蔓延。

其中的主旋律,是权力通过与资本的交易而丰满、而膨胀,由此,酿成政治专政的极权化发展。自然,这样的发展不能不表现为普遍化的腐败,同时,也还有一大硕果,即所谓“计划政治”。

“文革”的基本问题,集中体现为“接班人”问题,而在打倒了两任接班人刘少奇、林彪之后,仓促选定为华国锋,问题本身依然存在。

毛泽东逝世,“文革”失败,中共痛定思痛,达成了反对“终身制”的共识。邓小平态度坚定,要改革“党和国家领导制度”,要改变这些制度中的“官僚主义现象,权力过分集中的现象,家长制现象,干部领导职务终身制现象和形形色色的特权现象”。这些,看上去都很不错,然而,不开放政治竞争,这些就只能是大话空话,而其实践,则只能是对“终身制”做些改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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