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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杨佳事件看“青年劫”
日期:11/7/2010 来源:民主中国 作者:秦宫非

“我是官,你是民。我们是统治阶级,是压迫阶级,你们是被统治阶级被压迫阶级,我们不压迫你们剥削你们,我们能够吃香喝辣,能在城里盖洋楼吗?没办法,这是阶级斗争,社会宿命。”“你知道这就是命,我贪污腐败,还不是照样回来当书记,回来压迫你,剥削你,逮捕你。你如果没有钱或者权,还是个烟农,下辈子再考上大学,还是上不了大学,还是被我们兄弟压迫。你知道,这是中国。”这是2010年9月出版的《青年结》中乡党委书记王有道的话语。

青年作家于怀岸的《青年结》,其主人公赵大春,本来考上了北京理工大学,却由于遭到乡烟草站站长的野蛮欺压,不仅导致其父亲去山里扛木材摔死,而且导致其丧失上大学希望。在上大学无望的情况下,赵大春去广州打工。在一家超级血汗工厂,他右手被绞断三根指头,却分文未得,还被赶出工厂。于是赵大春怒“杀”了黑心老板,抢走三万多元。然后回到家乡,他竞选村长,出钱修学校,串联领导各村反贪污反腐败,把已是乡党委书记的王有道和他烟霸弟弟赶下台。然而,王有道却因朝中有人,官复原职,并将赵大春羁押。在必死无疑的情况下,赵大春用狼牙铐自残断掉了右手,夺取了警察手枪,然后将黑洞洞的枪口对着王有道。

赵大春质问王有道:“这几年,你们兄弟横行乡里,无法无天。我问你,为什么你们活得这么好,还这样肆无忌惮地欺负烟农,欺负老百姓,不把老百姓当人看,甚至不让老百姓活?”面对赵大春的质问,王有道说出了上面的话语。

对于王有道给予的说法,赵大春警告:“这是你给我的说法吗?你给我一个说法,我也给你一个说法。你不给我一个说法,我也要给你一个说法。今天,我们必须做个了断。我要给你个最后说法。那就是,让你这个所谓统治阶级和压迫阶级见鬼去吧!”赵大春的这段话语,让我想起了杨佳的著名话语:“有些委屈,如果要一辈子背在身上,那我宁愿犯法。任何事情,你要给我一个说法,你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给你一个说法。”

从赵大春和杨佳身上,我们可以看到中国八零后青年所遭遇的普遍劫难,他们不断地遭受人权侵害,不断被社会淘汰。这一代青年,他们中的大多数是考不上大学的,只能在上小学或中学时,甚至根本就没有机会上学时就外出打工,做一个备受歧视的“农民工”,成为最早被淘汰的一批。即使有幸考上大学,他们中的一部分面对飞涨的学费,只能望大学兴叹,最后与考不上大学的一样去做“农民工”。他们即使考上了大学,由于遭遇大学扩招,早已不是人见人爱的天之骄子。他们好不容易边打工边求学,熬了四年毕业时,却遭遇停止包分配,要自己找工作。由于父母都没有背景,费了巨大力气,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份低贱的工作。刚工作时,福利分房已经没有他们的份儿,他们只能像蚁民一样蜗居。好不容易不吃不喝工作几年,积累了一点积蓄,准备买房,却遭遇房价飙升,只能望房兴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做一名房奴,结婚生子时却遭遇到毒奶粉、毒疫苗之害,他们的孩子只能成为化工产品——“结石宝宝”,。

如果他们与杨佳、赵大春一样,受到公共权力的侵害时,要站出来维护自己的权利,那么他们最后要么与杨佳一样被枪杀,要么与赵大春一样被自杀。杨佳因为在上海骑自行车,被警察无端认为偷车并遭遇殴打。为了讨一个“说法”,杨佳去了上海市公安局闸北分局申诉,最后却被上海当局将因内讧而导致的6死5伤栽赃陷害,匆匆忙忙地将其枪杀。赵大春因为乡烟草站站长王有德将其好烟踢到臭水沟里,要王有德赔偿,却被王有德的哥哥、乡长王有道关进了派出所。后来赵大春试图扳倒王有德,未能成功却不得不先杀王有德然后自杀。

面对这样的劫难,虽然他们的反抗最后都失败了,但这样的抗争仍然是很有意义的。杨佳事件发生之后,众多网民将杨佳认定为“大侠”、“壮士”、“义士”、“英雄”、“斗士”、“革命者”、“当代武松”、“当代荆轲”、“孤胆英雄”、“快刀大侠”、“最可爱的人”。有网民甚至写了《杨佳列传》,“性刚烈如杨佳者,不惧死而惧受辱,一朝受辱,必流血百步,伏尸数人。”对于赵大春,清华大学中文系教授旷新年认为:“主人公赵大春追求的不是‘文明’,不是‘进步’,而是人性和正义。”

对于《青年结》,这部书的出版人认为:“《青年结》塑造了一个乡村青年从失败走向失败、从失败走向毁灭的反抗绝望的青年形象,是一部当代中国一个乡村青年残酷的青春史。《青年结》将“反抗绝望”进行到底的美学叙事,结束了的中国文学底层叙事“我绝望我悲哀”的美学困境,开启中国后改革文学时代,是中国批判现实主义文学新的里程碑。著名文学评论家旷新年则以“后启蒙时代的叙事”加以评论。由于赵大春与杨佳的相似性,甚至有人将其称为“杨佳文学”。

《青年结》更应该叫“青年劫”。也许,作者之所以用“青年结”这个名称,可能是由于用“青年劫”不好出版的缘故吧?面对“青年劫”,八零后的一代青年,要想不继续生活在“劫难”之中,只有成为“草泥马”一代,以自己的青春和热血来反抗并结束制造“青年劫”的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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