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参加悉尼笔会的一个活动回来。这也是目前正在进行的悉尼作家节上的一个项 目——空椅子。

空椅子活动由悉尼笔会会长 Michael Fraser 教授主持，空椅子上放置的是刘晓波 的照片，由著名作家、澳州成员勋章获得者（A.M.） Frank Moorhouse 朗读刘晓 波《我没有敌人》一文，接着是著名作家、悉尼笔会副会长，去年曾因抗议中共当局 对作家的迫害而取消了一项受邀访问中国项目的 Debra Adelaide 博士致词。

不出所料，在其后的问答阶段，有代表“另一方面的声音”出现了。一位坐在最前排的华裔女士站起来发言，说刘晓波没有资格获诺贝尔和平奖，说刘晓波曾写 文章支持美国武力推翻伊拉克的萨达姆，说刘晓波曾有“中国应该被殖民三百年”， 说刘晓波是个不爱中国只爱美国的人，说中国现在如何好，……。她的话引起台下一 些听众的愤怒，有人直接站起来打断她冗长言词进行反驳。

这时候我举起手要求发言，获同意后我对这位女士说，对于刘晓波这个人和他的言 论，可以有不同的看法，可以争论，但是不论刘晓波的言论是错还是对，他都有表达他意见的权利，他都不应该因言论而坐牢，……。这番话立刻引起观众的共鸣。接着我又以我自己的经历和中国的近况略谈了一下中共对言论压制，以及对澳州华文媒体言论的控制。

散会后我把我的电邮地址和电话写在一张纸片上，一边递给这位女士，一边说， “这些问题我们可以继续辩论交流”，她于是当场就跟我辩论起来。她说中国现在如何如何好，我就指出中国有哪些像她这样有钱出来留学的人看不到的问题；她说中国言论自由了就会乱，我就举三门峡等例子说明压制言论自由就会带来灾难；她说既然中国的情况这么不好那你为什么还想方设法地要回去，我就说你要自称爱国的话为什么不帮助中国老百姓争取我们在澳州可以享有的民主和自由权利？她说中国搞不了民主，我就说你是不是认为中国老百姓比外国人低等？她说民主要一步一步来，我就说那迈的第一步就应该是争取到言论自由，否则连不同的意见都不能表达出来，哪还有第二步可迈？……

她见说不过我，就把脸转向走过来围观我们争论的几个不是九零后也是八零末的孩 子，以找救兵的口吻问：你们刚从国内出来的吧，你们怎么看？

这些孩子没有搭她的话，反而跟我攀谈起来，并纷纷跟我要电邮地址和电话。原来 他们的确都是刚出来不久，在国内已经就读大学，来澳州学习一段时间之后，仍要回国。交谈中，问他们知道六四吗？回答知道一些。那茉莉花革命呢？也都听说过。在谈到围绕刘晓波和《零八宪章》有些争议的时候，问他们知道《零八宪章》吗？ 答今天上午才看的。谈到中共的欺骗和压制言论，他们纷纷点头，并举例和议论。 还说国内很多人其实都看得很清楚。有的还说他们有些老师比较大胆，在课堂上公开讲述这些问题。后来被官方整肃、禁教一段时间后，虽不再在课堂上公开讲，但仍在私下跟他们讲。谈到中共的封网，他们更是有亲身感受，有的还告诉说，他们从同学或老师那里学会了翻墙。……

他们还告诉我一个我其实已经知道了的消息，这次悉尼作家节邀请了中国作家廖亦武参加，但中共不允许廖亦武出境，为此悉尼作家节不得不取消了三场预定的活动。

回到家不久，就收到一些他们发来的信息，说“你们都是勇敢的人”。我很想回一 句：你们和你们的老师真正才是勇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