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广东佛山上周发生一起"小悦悦惨案"，引发一场关于中国转型期道德和价值观念的讨论。这个问题虽然只是个案，但确实折射了中国在经济高速发展期的价值真空现象。而这一现象在世界其他国家的高速发展历史上并没有出过。那么，今天中国问题的关键到底在哪里？

中国道德崩溃来自何方？

10月13日傍晚，广东佛山的一条小巷里，一个两岁的小女孩（化名小悦悦）在七分钟的时间内，先后遭到面包车和货车的两次碾压，与此同时旁边还有十八个行人经过，但均视若无睹，直到最后一位捡垃圾的阿婆才将小悦悦送到医院。直至今日，小悦悦还在医院处于生命垂危之中。

长达几天的时间里，一段小悦悦被碾压和十八个路人视若无睹的视频，一直在互联网上流传，也在各大电视台播放，牵动了无数人的心。很多人很难将这段视频与一个所谓正在崛起的大国的形象相联系，更难以将其与一般舆论所称的所谓"中国模式"或 "中国震撼"相联系。如果说与"中国震撼"相联系，那也是与负面意义上的"震撼"相联系。

用一般的标准来看，这十八个路人显然是良心冷漠，犹如冷血动物；但另一方面，今天的中国，救人者反而被栽赃为肇事者的事业屡见不鲜。因此，"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在所谓中国崛起的今天，又一次成为无数中国人的处世准则。由此，很多人想起了鲁迅当年抨击的中国人的"看客心态"和喜欢吃"人血馒头"的特征。与此同时 今天的中国大陆，苏丹红、地沟油等丑恶事件的报道屡见不鲜，社会成员互不信任，缺乏安全的现象几乎已经成为非常普遍的现象。八十年代中国著名作家梁晓声最近说的一句话，成为网上转载的对象："十年后的中国如果依然是这个样子，那么我要么移民，要么自杀"。

中国转型期道德缺失、价值观崩溃的现象到底来自何方？有人说，它来自中国的现代化发展得太快；也有人说，它来源于中国缺乏严密的宗教体系；也有人更认为，它来自中国的国民劣根性。但其实，这三种原因听上去似乎都有道理，但仔细想来却经不起严密的推敲。首先，在欧洲早年市场经济起步的阶段，并没有发生象今天中国这样的大规模道德崩溃的情况。同时，世界上有些地方也并没有严密的宗教体系，但却依然闪烁着人性的光辉。另外，将中国的问题称之为"国民劣根性"既来自"五四"运动时的观点，同时也是一种肤浅的认知，因为同样智商和情商的华人只要在其他土壤上成长，就一样可以成为文明之士。

思想启蒙关键但仍缺乏条件

真正的答案在于，在中国长达几千年的历史中，始终缺乏一个思想和人性启蒙的进程。如果说，这在过去中国数百年的历史中看得还不是十分明显，那么在中国衰败期开始的集体焦虑和迷茫中，就已经可以略见一二。而到了中国崛起的时代，这一缺陷就更为明显。

必须承认，随着商业文明的兴起，传统的价值体系受到冲击并趋于崩溃，这在欧洲早年历史上也曾出现过。但欧洲早年与今天中国的不同之处在于，欧洲在传统价值体系崩溃后，迅速地出现了宗教改革的进程，宗教作为一种新的价值观迅速进入了人们的世界。与此同时，在欧洲早年经济高速发展的过程中，始终伴随着精神启蒙和人性启蒙的进程，两者缺一不可，相辅相成，由此导致欧洲在物质现代化的同时，基本上也完成了人性现代化的过程。

但中国今天则完全没有这一切，由此便出现了价值真空。有人说，中国传统文化也教人向善，中共体制教育也曾教人学习雷锋，但问题是：前者属于未经现代文明洗礼的传统价值观，而后者则是赤裸裸的政治说教，两者都无法解决市场经济下出现的精神真空问题。然而，要今天的中国出现一场象欧洲早年那样的文化启蒙运动，谈何容易。其重要条件之一，是政治和舆论的宽松。欧洲历史上，凡是文化的启蒙无不以政治宽松为前提，今天的中国显然缺乏这一前提。

有学者称今天的中国正面临"精神死亡"。若借用医学术语，一个"精神死亡"的人，距离"生物死亡"似乎也距离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