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威尼斯的游人还不多,懒鸽子也少,相比于黄山游,太悠闲了。我们在圣马可广场逗留期间,也没有看到成双成对的蜜月旅行者。我们可能是那几个小时里整个圣马可广场上唯一的一组双人行,加之李的服装颜色较为明亮。被一些游人误认为我们是一对新婚旅行者。热心来帮我们照相。为新人照相,可分享好运。一张不够,咔嚓,再加一张(图2)。殊不知,当时我们的儿子已经上大学了。
图2:1983年10月8日,李和我在威尼斯圣马可广场 。
迟来的威尼斯“蜜月”游,虽然一样地心情舒畅,还是夹杂着一丝的惆怅。诗人徐志摩曾为威尼斯写有:
我灵魂的弦琴, 感受了无形的冲动, 怔忡,惺松, 悄悄地吟弄, 一支紅朵蠟的新曲, 出咽的香濃 但这微妙的心琴哟, 有谁领略, 有谁能听!
紅朵蠟(Gondola)船夫的歌,使诗人倍感神伤,因为他刚刚丢失了“谁领略,谁能听”中的“谁”。我们丢失的,则是最好的年华,岁月,和时光 —— 被夺走的年华,被夺走的岁月,被夺走的时光。
五十年的婚后岁月,就是一次漫长的结婚旅行。所到之处并不只有浪漫,只有微妙的弦琴,只有“波浪哗哗响,活泼又明亮”,更多的时候是在十八层或九层的地狱,和七层的炼狱里艰难跋涉(中式的地狱有十八层,无炼狱。洋式地狱,按但丁的模型,是九层,外加七层炼狱)。中式地狱里的景象,同但丁在“神曲”里所写的洋地狱和炼狱几乎一样,只要把“神曲”里的“神棍”等词汇转换成“党棍”等,就够了。
但丁在地狱和炼狱里跋涉时,总得到贝缇丽彩有形或无形的关照。一样,在人生的旅途中,有险阻,有颓唐,有失望。无论何时,只要“唯有你一人, 永留我心上”的歌声在心中泛起,就会有一种温暖感,依托感,一种纯净,专一,甜蜜的感恩美感,那就是永驻心间的爱情美。
这种爱情观,已经彻底过时了。
2011年,Tuc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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