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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色:那时安多的事儿
日期:12/11/2011 来源:民主中国 作者:唯色

2008 年3月间,安多许多农民、牧人参加了抗议。当然,很快,许多人都被抓了。后来,当地电视台去监狱采访一个牧民,摆出一副审讯的架势质问:"你为什么去闹事?是谁煽动的?”身穿黄色囚服的牧民想了想,一脸诚实地说:“是中央电视台吧。电视上天天都说拉萨这样了,拉萨那样了,我们这才知道拉萨出事了。既然拉萨的博巴(藏人)都起来了,我们再不起来的话就不好意思吧"
   
 
 
 
 
 
 
 
 
 
 
 
 
 
 
格尔木监狱手绘图
拉萨三大寺上千名僧人被火车运送到格尔木某军队监狱,关押其中数月之久。这是曾被囚禁的僧人云丹,为我绘制的牢房示意图。


是谁煽动的?

2008 年三月间,安多【1】许多农民、牧人参加了抗议。当然,很快,许多人都被抓了。后来,当地电视台去监狱采访一个牧民,摆出一副审讯的架势质问:“你为什么去闹事?是谁煽动的?”身穿黄色囚服的牧民想了想,一脸诚实地说:“是中央电视台吧。电视上天天都说拉萨这样了,拉萨那样了,我们这才知道拉萨出事了。既然拉萨的博巴(藏人)都起来了,我们再不起来的话就不好意思吧?”

护法神喝醉了

藏历土鼠年即2008年四月间,在热贡【2】,来了郑州特警,专门对付隆务寺【3】的僧人。穿黑衣,个子高大,不像瘦小的武警。且训练有素,又快又狠,一次就抓了几百个阿卡(安多藏语,僧人),一律用铁丝捆绑双手,还用老虎钳狠劲地绞,结果铁丝被绞进肉里,流出鲜血,露出筋骨,然后像扔牲口一样给扔上了车,足足装满四辆卡车。年过七十的卡索仁波切,本是被当地官员叫去劝阻僧侣抗议的,却不想连他也被铁棒抡击,倒在血泊中。原本静默围观的村民们震惊至极,一些女人哭喊着“我们的仁波切要被打死了”,拼命去救,结果也被毫不手软地打倒了。更多的藏人闻讯赶来,不是来抗议,而是来哀求,却也被打得很惨,一并抓走。据说打他们的武器中有一种像枪,一扣扳机,冒出一股难闻的气味,人就昏倒。被抓的藏人中,最小的12岁,最大的是一位79岁的村民。
一些敢怒不敢言的干部,是的,他们也是藏人,在办公室痛哭流涕地抱怨:“我们在每个节庆都要祭祀、供奉的山神、护法神都跑哪里去了?今天抓了这么多人,竟然还是晴空万里,那些神灵怎么回事,难道都喝醉了?”

当天,一位年轻人在日志中写道:“我一个人跑到山脚下喝酒了,也敬了很多酒给藏族人民所有的神灵。后来发现,他们都早已抛弃我们躲进山洞里了,所以,我只好把酒和着眼泪,敬给所有为这个古老名字献出生命的亡灵,他们才是我们千年来在史诗中传唱的唯一的神灵。”

关于护法神,拉萨人亦说,我们不应该再给松玛(护法神)供酒了,改供牛奶、酥油茶算了,不然我们数不胜数的松玛们大概喝醉了,全都沉睡不醒。又有人说,藏地的松玛们只会欺负藏人,但对外来者怕得不行。藏人稍微做错,弄脏了圣水或者在神山上捡个石头,就会被松玛严加惩罚,降下一个个灾难,而外人骑在松玛的头上作威作福,别说酒,连个哈达也不献,可是我们的松玛却一声也不吭。

好像的确如此。而且,像这样子显然由来已久了,似乎我们尊奉的松玛,也变成了那种欺软怕硬的势利眼儿。

两个笑话

既然抗议了,派到玛曲【4】的镇压部队据说上万,数量和当地居民相当。第一批抵达玛曲的军人,不适应高原气候,被高山症折磨,很快就撤了。而调防接手的军人,因为吃不惯牛羊肉,每天都需要从兰州一车车地运送猪肉。

进出玛曲的路口都设有关卡,密布军警。过往车辆,无论大车小车摩托车全都得仔细检查,绝不轻易放过。过往人员,若是外地的须得登记身份证;若是本地的,除了登记身份证,还须得拿出通行证那样的特殊证件。枪不离手的军人对外地人的态度客气,但对本地藏人,不论汉语流利的干部还是藏袍加身的牧人,一概恶声恶气,似乎他们个个都是潜伏的恐怖分子,需要给个下马威。

有两个笑话在玛曲流传。一个是说,在军人把守的关卡前,设置的有道路减速带,而玛曲的小伙子都喜欢狂野地骑摩托,车技很高。有次,年轻牧人风驰电掣地骑来,到了减速带跟前紧急刹车并掉头,当他身体倾斜,从藏袍深掩的怀里掉出一物,滚出老远。这让军人们高度紧张,军官大喊“卧倒”,士兵匍伏地上,而牧人跳下摩托,捡起地上的东西,高高举起晃了晃——原来是一块圆圆的烧饼!军人们如释重负地起身,多少有点尴尬地笑了。

另一个是说,时间长了,这些军人也渐渐跟牧人们熟悉了。有次,还携手举行了篮球比赛,结果牧人们赢了,得胜而归,当兵的却被列队,遭军官训斥。从第一个士兵开始,军官边用拳头击打士兵的肚子边说:“你们给我丢脸,你们给我丢脸。”每打一拳,士兵就啪地立正一次,且把头高高仰起。牧人们回首观望,笑说这跟电影里演的侵略中国的日本兵很像。

不过,这两个出于藏人原创的笑话太友好了,委实有点夸张。因为我亲耳听拉卜楞寺【5】的一位喇嘛讲,他亲眼看到在夏河县【6】某个单位的院落里,军人们紧握刺刀锃亮的钢枪,对准充当训练对象的稻草人,声音嘹亮地喊着“杀!杀!”,反复练习着刺杀的动作。而那稻草人,给穿了一身藏装不说,还给戴上了一顶藏式礼帽,颇像在关卡前被搜身的藏人。【7】

好笑的是,军警与工作组一起搜查僧舍时,竟顺手牵羊,盗走僧人的钱和财物,从几十元到数万元,从手表、相机到佛像,甚至连刚做好的、还冒着热气的包子也连锅端走。可怕的是,还逼着僧人用脚踩达赖喇嘛的法像,僧人不从,劈头盖脑地乱打,打昏了,一路拖着扔到卡车上。

隆务寺的一位僧人,住在文革时僧舍被改造成矿工宿舍的小屋,为了买间真正的僧舍,有一笔与几个徒弟积攒多年的两万多元,当被拘押的他获释回来,却发现这笔钱不翼而飞,只留下装钱的布袋扔在床上。他很勇敢,给检察院写了封信,指控军警偷钱,要求归还。因为这封信披露于网上【8】,被外媒关注,当局大为尴尬,后来让县民政局以扶贫的名义,赔款了事。
“萦绕着黑蛇般的毒气……”

许多僧人都消失了。在“3•14”过了一个月后的几个半夜时分,哲蚌寺、色拉寺、甘丹寺——著名的拉萨三大寺,每座寺院都突然涌入数千个军人,藏人警察与藏人干部跟随着,充当翻译和帮凶。

我的两个僧人朋友今何在?曾几何时,我在他们弥散着梵香的僧舍,见到了嘉瓦仁波切(藏人对达赖喇嘛的尊称)合十微笑的法像……叫我“阿佳”(姐姐)的他,在色拉寺学经五年,被抓当晚,刚从电脑上看罢译成安多方言的电影《勇敢的心》【9】,转瞬间,门外布满持枪军警,残酷的现实与电影中失去自由的苏格兰如此相似,被当众处以绞刑的华莱士牺牲前呼喊“freedom”的声音回响着,给他增添了勇气,让他在离开僧舍之前,依照规矩,仔细地穿好袈裟,以一个僧人的威仪形象走入军警之中……另一个也叫我“阿佳”的他,来自康地,虽然年轻,却是哲蚌寺学经僧中被公认的格西【10】喇嘛,最后一次和我通话是3月10日深夜,他急切地说寺院里涌入了数不清的军人,“帕皆勒夏”,这意思是灾难降临了……

不好的消息传来了。有上千僧人,被黑布袋蒙头,在无数军人的押送下,在深夜被带往拉萨火车站,而后被一列破旧的火车运往格尔木。是的,那列火车是破旧的,绝不是平日里供游客和淘金客观光的新列车,也不是运载军人和武器的军用列车。我仿佛看见的是在纳粹的押送下,成千上万的犹太人被密不透风的火车运往集中营,运往焚尸炉。而我们的僧人是被当作“恐怖分子”,押送到青海格尔木的戈壁滩上,那是中国的关塔拉摩啊。

在被囚禁的日子里,所有的僧人都得了病,最普遍的是腹泻和心绞痛,可是军医的态度非常恶劣。有两位僧人被误诊,不知是打麻醉药过多还是什么原因,突然失语,成了哑巴。哲蚌寺的晋美平措,来自尖扎【11】的学经僧,患了脑膜炎被误诊,二十天后病情恶化,不治而死,才22岁。另一位20多岁的僧人,难以苟活下去,先用头撞墙,送往医院后又跳了楼,结果颈骨折断,一只耳朵聋了……不知是谁,悄悄地为一首流行的弹唱歌曲重新填写了歌词,很快在僧人当中流传开来:

色拉、哲蚌和甘丹

萦绕着黑蛇般的毒气

灾难就像浸入毒汁的海洋

无法再进行我的研修

三宝啊!护持我!三宝啊!快来吧!

 
温暖大千世界的太阳啊

你再明亮的光芒

也无法照进我牢狱的窗户

我心中笼罩着悲伤的黑暗

我的太阳啊!快来吧!我的太阳啊,不能再等了!

 
也许是前世随业的命运

使年轻的我不幸落难

已失去了来去的自由

无法再回到向往的卫藏三大寺

命运啊!给予我们福报吧!

请示现理性的声誉,我在等待来去的自由!【12】


数月后,北京的奥运会结束了,这些原籍属于青海、甘肃和四川的僧人,才被各自家乡的干部和公安,像押送犯人一样带回各地,允许流落民间,却不许返回拉萨,更不许返回三大寺。

“我们不过年”

在度过了血与火的一年之后,洛萨(藏历新年)来临了,可若像往年那样欢度的话,用藏人的谚语来说,无异于“在父辈的遗体上赛马”、“在丧父的悲痛时敲锣打鼓”。

从安多秘密地传递出一份传单,上面写着:“我们这些安生苟活的博巴,如果你还良心未泯,如果你愿休戚与共,请勿纵歌欢娱,请勿爆竹烟花。让我们缅怀逝者,祈福生者!”。而这意味着,2009年,将是哀悼之年;2009年,我们不过年。

当局才不愿意看到这一幕,为了制造出欢乐祥和的节日气氛,工作组挨家挨户发文件,要求人人签名按手印,保证一定要欢欢喜喜地过年。还给单位职工发鞭炮,要求过年期间多多鸣放。在拉萨,抓了一些私下传言不过年或在网上呼吁不过年的“造谣者”。

然而,洛萨第一天,芒拉【13】鲁仓寺的上百名僧人,以袈裟裹头,秉烛而行,在县政府门前静坐良久。他们还冒着“勾结分裂主义分子”的危险,用电子邮件把当时的现场图片发送出去,并转告外界:这是献给所有藏人的新年礼物。不久,先是有13名僧人被抓去审问,后来有4名僧人被判刑两年。

仅仅时隔一年,又一次抗议在整个图伯特发生了,却静静的,就像是由咆哮复归于平静,表达了非暴力不合作的精神。闻讯而至的外媒记者,目睹在雪山环绕下的绛红寺院,信徒们点燃千百盏酥油灯,“气氛非常、非常地安静和凝重。”报道还记录了拉卜楞【14】的一个富有商人说:“我们是生活在枪口下的人。他们企图强迫我们庆祝新年,但是我们拒绝了。”热贡的一个年轻农民说:“没有舞蹈,也没有歌唱。就算是给钱让我们买,也没有人放鞭炮。”阿坝的一个头发花白的牧人说: “去年发生的那一切,我们永远也不会忘记。”

一个在省城大学当老师的藏人寒假回到老家,不止一次地落泪了,感叹道:我们的人民,在去年让我们想不到,在今年又让我们想不到。

自焚之后被枪击了么?

藏历土鼠年之后的第一个洛萨,在安多阿坝格尔登寺【15】,上千僧人聚集佛殿,欲循传统举行法会,为牺牲的亡灵哀悼并超度,但寺管会【16】怕惹事,更迫于工作组的压力,硬是取消了,僧众只好返回僧舍。之后,一位年轻僧人离开寺院,朝附近的县城中心走去。他的脚步从容;可是突然,他点燃了袈裟,把自己变成了一团火焰。火焰中,他高举着一张照片,那照片上有雪山狮子旗,还有嘉瓦仁波切。他边走,边喊,他让自己像一团火焰在大街上燃烧;但,枪声响了!

当日,是的,2009年2月27日,接到当地藏人冒死传递出去的讯息,境外媒体迅速报道了这位僧人当街自焚遭军警枪击,令世人震惊【17】。素来垄断真相的新华社,在众多外媒纷纷报道之后,不得不承认,确有一个“穿袈裟的男子”,引火自焚。隔了两天又承认,他的名字叫扎白,是格尔登寺的僧人,24岁。但是他们不说,一个正当年轻的僧人,为何突然要自焚。更没有提到军警向他开过枪。

几天后,新华社又欲盖弥彰地冒出几句,说扎白自焚的时候并没有军警向他开枪;军警没有开枪不说,还救了他,把他送到成都的医院了。又说医生也否认枪伤,指他身上只有烧伤,现在他已经给抢救过来了。看来就差让扎白上电视了,热泪盈眶地感谢人民的军队、人民的警察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甚而至于,新华社还“引用一名西藏僧侣的话说,枪击的说法是他编造的”。

而这时候,两张现场照片及时地出现在境外媒体的网络上。

一张照片上,一个警察一手握枪一手招人,一个警察在低头察看枪支,一个警察好像提着灭火器,还有几个警察正围过来,而地上,绛红色的一团,是被击中的僧人匍匐着,正竭力地抬头,但身上已经没有火了。

另一张照片上,出现了十多位穿蓝衣的警察和便衣,把僧人围得很紧,而僧人还是那个姿势,从缝隙中看,似乎他并不能动弹。旁边有白色的警车,马路栏杆外面有旁观的人。

然而,即便有了这两张照片又怎样?新华社一定会说,照片上又没有军警举着枪,对准扎白扣动枪机;而扎白也没有摆出迎面中枪的姿势,新华社完全可以用这样炫目的标题来反驳——“你看见军警对准自焚藏僧扣动枪机了么?”尽管类似BBC、路透社等外媒都不会说新华社的消息是真的,但因所有外媒都无法进入西藏采访,只能转发新华社那个打算压倒一切声音的高音喇叭所发出的扭曲之声。 即便,后来,我们又看见一张照片,正是点燃了袈裟的扎白,把自己变成了一团火焰的扎白,在火焰中从容地走在街上尚未中弹倒下的扎白……至今,我们也不知道 20岁扎白的生死【18】,只知道,拍照片的,是格尔登寺的另一位僧人江廓,他被查出下落,而后被判刑6年。
“没有伤口的痛处”

扎西东知是一个牧民歌手,在2008年以前,确切地说,直到在西藏的历算上被称为土鼠年的年底,我才听说。许多人跟我一样,也是因为他的一首歌才知道他。我很惊讶,他不过二十多岁,但他为那场遍及全藏地的抗议而唱的歌,不但讲述了2008年,还讲述了1958年,整整五十年来藏人所蒙受的苦难。一位刚从兰州的大学毕业的安多青年,为我记录了歌词,并不长,但每一句都像炸弹。难道不是吗?好像没有哪一位境内的藏人歌手,这么明明白白地唱到:

在公元1958年,

黑色的敌人来到藏地;

喇嘛被关进狱中,

那个年代我们深感恐惧。

 
在公元2008年,

藏人遭到无端殴打;

地球上的平民被屠杀,

那个年代我们深感恐惧。


我反复地听过名为《1958-2008的恐惧》这首歌。扎西东知弹拨的琴声清脆悦耳,吟唱中饱含回忆的痛楚,以及与他的年龄不相符的苍凉。有一位北京音乐人,去过拉萨,也去过安多和康,似乎更偏爱安多和康,因为那里的弹唱让他入迷。他好奇地说,意大利的曼陀铃这种乐器,在西藏的流行程度恐怕超过了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因为有不计其数的藏人弹得一手好琴。是啊,不止在辽阔的乡野可以听到,连寺院的僧人也常常自弹自唱,不少人自己掏钱印制并不精致的唱片,这显然意味着无与伦比的热情。曼陀铃已经在藏语中有了自己的名字,叫“咚兰”。甚至乐器的样子也变了,被藏人歌手们装饰得五彩缤纷,充满本土元素,结果是,这舶来的曼陀铃变得像是从来就属于雪域高原。

有人给我传来了扎西东知的照片,看上去,这个有着细长双眼、圆脸庞的青年很时尚,因为他把头发染黄了,还穿着黑色的猎装。据说他以前歌唱的是爱情和家乡的风光,那么当他像鸟儿一样发出的鸣叫,打破了黑夜的沉寂,他会不会成为狩猎者的目标?听说他真的被囚禁过多日,如果他因此不再发声,我一点也不奇怪,在枪口下紧闭嘴巴毕竟成了我们生活的常态,不少有着动听歌喉的男人和女人,转而变成了浓妆艳抹的伶人或者红色的高音喇叭,于是被赐予了炫目的荣华。扎西东知却没有像那些人那样阉割自己,当他再次歌唱的时候,不是一首,而是十三首,组成了专辑《心中的伤痕》,足足印了五千张之多,在安多的许多地方都被争抢一空。于是以演唱、传播“反动歌曲”为罪名,他家乡的警察准备抓他,大概走漏了风声,新婚不久的扎西东知弃家而逃,但戏剧化的是,数日后,他在省会西宁的一家火锅店里,与朋友们推杯换盏的时候,被风尘仆仆的警察逮住了。

有人,是的,是他的一位亲戚,在一座有名的寺院当阿卡(安多藏语,僧人)。阿卡会上网,通过Skype告诉我,这十三首歌曲已经放在了网上,每一首都有扎西东知徜徉在高山上或草原上弹唱的镜头。“他穿上藏装真好看,像个明星”。阿卡突然露出欣羡的语气,让我转悲为喜。我很想知道扎西东知唱的是什么,阿卡于是又听了几遍再为我讲解,而那些旋律相仿的弹唱穿过无限的空间被我听闻,就像是在这秘密的时刻,我们一起担当着共同的命运。我不禁为这样的歌词哽咽欲泣:

我没有见过达赖喇嘛,

想到这,我是一个苦命的藏人。

 
我没有参加2008年的抗议

想到这,我是一个无用的藏人。

 
我没有举起雪山狮子旗,

想到这,我是一个无用的男人……


网络的力量是惊人的。远在北京的我,虽然很难寻求得到在西藏已被查禁的唱片,但还来得及从网上分享扎西东知的歌声及形象。年轻的藏人们写下留言,赞美他是民族的勇士,慨叹他的勇气,不过随着他的消息被外界获悉并被报道,这些歌曲都被删除了。这时候,我遇到一位在印度学习的藏人,好像是阿卡介绍的。他就像是专门为了翻译扎西东知的歌才出现的,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说来真是神秘。他把其中两首歌译为中文,谁看见了都会为之动容。我仅摘录其中一首的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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