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读到过一精彩网帖，帖名为《至死不悟的领袖》：齐奥塞斯库的夫人被处决前对行刑者说：你们怎能这样对我，我是你们的母亲。萨达姆被吊死前也曾说：你们要绞死我，3000万伊拉克人民是不会答应的。卡扎菲死前高呼：杀死我，600万利比亚人民是不会答应的。一个自以为是人民的母亲，两个自以为是人民的领袖和英雄，到死都还沉浸在自己编织的谎言当中。其实，正是苏共自欺欺人的谎言让自己垮台，让这个有着15个加盟国的共和国解体。
　　
一

二十二年了！多快。用纸包火包了大半个世纪，最后还是包不住了。

自从苏共垮台的那一天起，有理由相信，之后每年这一天要到来时都会有各种各样的人记起，只是有人痛心疾首，有人惋惜怀念，更多的人，却觉得这不过是人类历史中又一个小小的必然，实在不值得大惊小怪。

别说还只是一个政党的垮台，一个国家的解体，央视播放的天文奇观告诉我们，宇宙中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天体“解体”的节目。看着那惊心动魄的画面，确实残忍，确实很恐怖，但那又是没办法的事。宇宙规律，任何天体也难以抗拒，难以逃脱。

所以说，一个政党的垮台，一个国家的解体，对宇宙而言，小菜一碟，根本就不算个事。就是对于人类，政党也像人一样，生生死死，再正常不过。一如蒋经国先生在其生命行将结束前，对某些一直不肯放弃极权统治的“身边人”说：世上没有永远的执政党。

当然，世界这么大，人又是万物之灵，大脑尤其复杂，肯定有人会不以为然，认为苏共的垮台不过是偶然而已。这样说也不错。宇宙中的一切，什么不是偶然呢？哲学中很多东西都未必能让人信服，但本人十分相信哲学中所讲的一切必然皆寓于偶然。所不同的是，某些事件，看似偶然，其实早已注定，只是来得早晚罢了。

苏共垮台前，你以为生活在那里的大小官员无数百姓都没想到这一天吗？肯定不是。尽管不否认十几个加盟国中难免有糊涂蛋，或者叫做被洗脑洗残了的人，他们不相信苏共会垮台，也不会相信偌大一个苏联在他们眼前有一天唏哩哗啦忽然就解体了。但更多的苏联人民，包括大小官员，他们早就料到了：一定会有这一天！一个社会说的是一套，做的是另一套；“主人”辛辛苦苦，“仆人”却过着天堂般生活——你说这这种社会如何存在下去！既然这是一种颠倒的社会，就不可能一直颠倒，一定会有天道出来纠正，十几个加盟国的人民只是在那里静静地等候。终于，老天开眼，二十二年前，时令带着夏日的余威，叶利钦代表天道，宣布一个独裁而无耻的政党垮台，同时宣布给人民以自由，在法律许可范围内去做他们想做的一切。如果一个政党的垮台意味着人民的自由和幸福，你说人民会不高兴吗？

二

二十二年了，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但用来研究和总结一个政党的垮台、一个国家的解体，然后吸取教训，还是绰绰有余。然而，谁也想不到，原来与这个国家称兄道弟的邻国高层所总结的“教训”让人大跌眼镜。明明是国家制度的问题，明明是执政党整个集团的问题，他们却埋怨垮台前的苏共总书记戈尔巴乔夫，埋怨救苏联人民于专制统治之下的叶利钦。他们不仅埋怨戈尔巴乔夫太软弱，导致苏共垮台，更埋怨是叶利钦亲手葬送了苏联，到了二十余年后的今天，甚至埋怨在苏共垮台时，苏共近两千万党员中竟然“没有一个是男儿”。真是笑死人了！

谁也想不到，中国有人是这般“吸取”教训。可正如中国社会科学院新闻研究所原所长、现为河北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教授的孙旭培在他的《三十年新闻立法历程与思考》（见2012年第2期《炎黄春秋》杂志）中所言：“苏共是被自己长期积累的错误和腐败打倒的，不是某一个领导人的问题。”又说：“苏联共产党一直没有兑现建国初期的承诺，‘依照最开明与最进步的法律……对出版实行充分的自由’。种种原因使得整个国家机器的运转对于这种高度集权的新闻体制的依赖性越来越强。党和国家领导人换了一茬又一茬，谁也不肯尝试兑现共产党执政初期向人民所做的承诺。”

这倒让自己想到两个人，一个是中共元老级人物陈云，一个是国民党第二任总统蒋经国。

据知，陈云说过这么一段话，流传很广（已经去世的吴江先生也曾在发表的文章中引用）：“在国民党统治时期，制定了一个新闻法，我们共产党人仔细研究它的字句，抓它的辫子，钻它的空子。现在我们当权，我看还是不要新闻法好，免得人家钻我们空子。没有法，我们主动，想怎样控制就怎样控制。”现在如果上帝能将陈云骨灰复原，我们可以向其请教：这样说话还讲不讲一点廉耻？

而说到蒋经国，现在知道，是他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开启了台湾民主化的大门，把台湾引上了民主自由之路。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国民党刚到台湾时，总结丢失大陆的原因，“国民党高层认为，失去大陆的重要原因是宣传战的失败，因此在台湾大大加强了对舆论的控制。文字狱虽然没有满清时代那么残酷，却也让不少作家学者家破人亡。对此，蒋经国难逃其咎。”（见余杰《《轮椅上飞起的白鸽》》）

这种认识，在秦风出版的《历史照片的历史问题》中的《胡适在台湾的日子》中也谈到了：“……1950年国民党败退台湾后，对于如何重振旗鼓，党内存有两种截然相反的意见。其一是以胡适、雷震为首，认为国民党在大陆的失利就是因为没有贯彻民主政治，导致政府腐化，人心尽失，因此国民党必须彻底反省，在台湾实施充分的民主宪政，如此才能对大陆百姓产生号召力。其二则是以蒋经国、陈诚为首，他们认为国民党在大陆失败正在于提供了过多的民主自由，给予共产党渗进内部和煽风点火的机会，国民党本身却绑手绑脚，无法施予有效的反击。为了记取教训，国民党在台湾应将内部不稳定因素彻底清除，广设政工制度，巩固领导中心，以确保政策的顺利推动。”（第80页，文汇出版社2003年版）

现在不论读到陈云那些话，还是包括蒋经国、陈诚在内的当年国民党高层意见，大陆，台湾，存也，败也，兴也，亡也，是对是错，可以说都早已大白于天下，无须去争了。

三

现在可以接着问的是，苏共为什么会走到穷途末路？为什么垮台时没有一个人出来为这个执政了大半个世纪的政党说话？是不是好话说尽，坏事做绝？是不是一直在那假装自信？一直在自欺欺人？

上世纪五十年代，斯大林死后不几年，苏共二十大召开时，当时苏联一些领导人拒不接受斯大林时期真相，不愿承担责任，害怕受到惩罚。为此，赫鲁晓夫警告说：“人民将会发现那些事情……如果我们闭口不说，他们以后问起我们那些事来，那他们就已经是在审判我们了。”（转引自1989年3月3日《文摘周报》）

苏联的历史、苏联的人民对赫氏作怎样的定论，本人不得而知。这里也无意恭维这位曾被毛泽东领导的中共骂作“修正主义头子”的苏联历史上的一位领导人。自己只是觉得，赫鲁晓夫的警告，虽是对苏联当时领导人而言，可对于作为“小老弟”的中共，并非没有意义。

大半个世纪，也不知有多少不该保密甚至必须让人民知道的事情，也秘而不宣，使百姓犹如蒙在鼓中；尤其是有些属于决策上的失误，属于领导者的责任，甚至就是领袖的罪过，更是秘而又秘。这样做，自然是怕承担责任，怕受到中国人民的批评。然而有人忘了：纸，终究包不住火，就像赫鲁晓夫警告的那样：人民将会发现那些事情。而等人民发现再来问你时，按赫氏的话说，那就不是批评，而是在审判了。

前不久，在中国的互联网上看到俄罗斯总统普京在《真理报》上发表讲话时说道：“一个把老百姓的居住权、健康权和受教育权拿来拉动经济的政府，一定是个没有良心的政府；真正执政为民的政权，一定要把这三种东西当作阳光和空气来给予人民；因为一个国家不能变成弱肉强食的动物世界”。又说：“（有）人占几十套房，有的人住不起房；真要那样，执政当局就没有任何脸面赖在台上；因为民生问题，就是政治问题；就是执政者的责任。一个国家的执政文明，就表现在对弱势群体的关怀上；而不是表现在富人有多富，也不表现在经济增长的数据”。

而早在今年3月29日，越南反腐中央指导委员会部署了新一年的反贪腐工作。会上越共中央委员、反贪指导委员会常务副主任阮伯青表示，越共宁愿全党重新洗牌，也不容忍贪腐分子。真不知中国官员，特别是中国的高层，读到这样的新闻报道或是内参，有什么感受。

近日在互联网又读到一篇好看的网文《中国，往哪走？怎么走？（上）》（作者：李峤）“中国只能往人类文明的共同方向走！苏共解散，苏联解体，其实质就是回归人类文明；我们的危机和症结，就在于拒绝人类文明的潮流。”这才是中国的症结。而认识到这一点，要比什么人倡导的“走群众路线”强十倍百倍。然而，看看现在一些反宪政者在党媒上的发飚，就知道中国道路真个是路漫漫其修远兮，让一些有资格发飚的人去永远地“上下而求索”吧，早已受够苦难的人民除了继续跟着受苦受难，又还有什么好的法子呢！

行文到此，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是忽又记起那还是两年前，也就是在苏共垮台二十周年时，自己在键盘上曾敲过几行长短句，意思虽然直白得不得了，倒也与这则短文意思相符，故一时心血来潮，随短文录在这里献丑：
　　
苏联，一面镜子——苏联解体二十年祭

　　只要我们只能说苏联
　　我们就一定也会成为苏联
　　如果我们连苏联也不能说
　　那就一定会比苏联更坏更惨
　　              题记

　　　　一

　　二十年了
　　妈呀！哗啦一声
　　说散架就散架
　　
　　二十年了
　　妈的！轰然一声
　　说垮台就垮台
　　
　　据说
　　垮台的那个夜晚
　　有一个中国人
　　去了红场——
　　不是到偌大的广场去捡笑话
　　只想去看看
　　看看垮台后
　　曾经是社会主义的人们
　　如何看待
　　
　　啊呀——
　　没有人想要哭泣
　　没有人感到悲哀
　　没有人觉得震撼
　　更没有人说意外
　　
　　忠诚呢
　　早已贡献得干干净净
　　感情呢
　　早已被谎言亵渎败坏
　　
　　剩下的
　　只能是麻木
　　只能是无聊
　　只能是
　　虚伪和贪婪
　　只能是
　　无耻和抵赖
　　
       二

　　一个痈疽
　　红肿之时
　　昏庸者
　　夸它“灿若桃花”
　　明眼人
　　一定感到惊骇——
　　那哪是什么桃花之色哟
　　它的结局
　　只能是溃烂、腐败

　　面对一座大厦的坍塌
　　面对一种颜色的更改
　　正常的人们
　　都在正视
　　可也一定有人
　　心怀鬼胎
　　
　　哭泣
　　肯定是有的
　　悲哀
　　也会是有的——
　　一场骗局被揭穿
　　相同的骗局
　　又如何无动于衷
　　又怎么能不动
　　一点声色
　　
　　但哭泣
　　也还是只能在心里哭泣
　　悲哀
　　也只会装着若无其事的悲哀
　　
　　谁也扶不起一座
　　要坍倾的大厦
　　谁也挡不住已经烂透的果子
　　加速腐败

       三

　　二十年了
　　多快！
　　宇宙中
　　没有什么能永恒
　　也不可能有一种颜色的旗帜
　　会插遍世界
　　
　　人类的前途
　　不可能设定终极目标
　　不管多么漂亮的说辞
　　也休想成为
　　亿万人的
　　意识形态
　　
　　该垮台的
　　一定会垮台
　　必将到来的
　　也一定会到来
　　
　　世间万物
　　从无中来
　　回到无中去
　　就连地球太阳
　　都逃脱不了
　　更别说哪个党派
      还会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