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初期,我像其他同學一樣,整日整夜地在學校寫大字報,揭露學校的資產階級教育路線,一心一意要保衛毛主席。那時,盛行懷疑一切打倒一切,抓住一點小事就上綱上線。記得,我和幾個同學決定給班主任老師李爽麟寫一張大字報。班上的紅衛兵已經寫了,主題是“揭開李爽麟的畫皮”。我們幾個大多是知識份子家庭出身,我還是右派之女。如果不跟上紅衛兵的調子,就有維護資產階級教育路線之嫌。大字報由我執筆,我寫了幾稿,其他人都說不夠尖銳。平時,李爽麟老師對學生很好,為人又很謹慎。要想給她挑錯是很難的。我們於是費盡心機給她羅織罪名。
大字報終於貼出去了,我心裏卻在嘀咕:這樣上綱上線生拉硬扯地羅織罪名對不對呢?後來,我越想越良心不安,覺得文中不實之詞頗多。在那樣的時刻,給老師無限上綱,不是把她往火坑裏推嗎?這想法困擾著我,以致在路上遠遠看見她,我就趕緊躲開。但是直到1968年底離開學校下鄉前,我都沒有勇氣去向李爽麟老師道歉。
李爽麟老師在2009年故去了。現在,我要向她的在天之靈道歉,向她的家人道歉!回想起來,我應該道歉的何止是一位李爽麟老師呢!作為學生,我們以老師為敵,攻擊他們,醜化他們,給他(她)們製造了一種多麼恐怖的環境啊!在“紅八月”小紅衛兵遊鬥老師校長時,我身為高三學生,卻沒有覺悟與勇氣來阻止抵制,致使最後校長焦其樹命喪黃泉,並給全校老師造成永久的傷害。我發誓,要想盡一切辦法,做出所有努力,不讓這樣的悲劇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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