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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初成期的公民运动不但起到了传播理念和启蒙的作用，而且给中共当局施加了相当的压力。尤其是许志永等人倡导的新公民运动，意义重大。中共两会期间，习李政权宣示今年的经济增长率为7.5%。维持这个增长率揭示出中共维稳第一，害怕失序，宁愿推迟转型升级，也要保住社会稳定的惶恐思维。今年对中共而言，是产业结构升级，消化过剩产能的元年，财经界普遍认为保持7%左右的经济增长率，既可以保证必须的增长率，也能够启动结构调整升级，否则，一拖再拖，后患无穷。
然而，受制于各种类型的无预警集体事件，其中，就业和工资纠纷以及反腐维权占较大比例，中共担心一旦失业人口增加，无预警集体事件会爆发式增长，所谓的社会稳定将受到冲击，这就是中共维持今年7.5%增长率的主要原因，实际上就是为了保证较高的就业率。但是，正如海内外的共识所指出的，中共经济处于下行周期，保证7.5%的增长率也非易事，故中共准备实施稍微宽松的财政货币政策，以及让地方政府借新债还旧债，以便确保增长率和就业率。
从中可以看到，为了维护稳定，本来应该逐步收紧的货币财政政策，中共却不惜放松；而地方政府债务危机随时可能爆发的时候，又同意地方政府继续借债，维持投资和项目后续。只要现在稳定，即使未来经济状况更糟也在所不惜。竟管保障就业是中共的政策，但最近4-5年，长三角和珠三角地区劳资纠纷的增多，说明年青一代的劳工，早已不满足于就业，而是争取各项合法权利。可以预判，随着经济颓势的进一步显现，劳工维权会极大地充实到公民运动中。
从东北亚的韩国和台湾地区来看，在公民社会的演进中，劳工都扮演重要角色。韩国的公民运动从上个世纪60年代起，到80年代末形成有序的公民社会，学生和劳工有重要的贡献。台湾从上个世纪70年代到90年代，公民运动有声有色，形成今天多层次，多功能的公民社会。韩国和台湾的公民运动都经历过青涩期，随后又有对独裁统治进行挑战期等，是推动社会进步的重要力量。其实，在现代自由民主国家中，公民社会，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宪政国体这三要素，都是争取来的。
中国经济和公民社会的关系其实很简单：经济增长迅猛，中共的组织威力大显，突发事件的触发点很少；一旦经济进入衰退，社会松弛，各种突发事件的触发点暴增，公民运动有较多选择时机。稍稍回顾一下中共的所谓“经济奇迹”，就可发现中共经济走到今天有其必然性。和所有经济体一样，中共也遵循经济增长的的“三驾马车”拉动：即投资，出口，消费。但是问题出在中共30多年来制定的政策，都把重点放在投资和出口上，长期忽视作为内需的消费，导致分配两极分化，大部分人消费力不足或有效需求不足，少数富人消费意愿不足，经济畸形增长，形成了增长靠投资的惯性：越增长，越扭曲，越投资，越畸形。
在这种投资竞赛中，产生了大量过剩产能，落后产能，产业结构越来越落后。每一届中共政府都会强调消化落后产能，调整产业结构，促进升级换代。但从来都是不见行动，以至于问题越来越严重，用习李的话讲，被问题倒逼了。其实，产业升级换代5-10都可能完不成，新产业未论证怎么上？消化过剩产能要导致大量失业，谁敢但这个风险？说穿了，中共从上到下都一个样，追求稳和政绩，难做的事留给后来人。
2008-2009年，金融危机已经波及中国，由于西方国家普遍陷入危机中，严重影响了中国的出口，在东部地区的出口加工园区，企业成批成批地倒闭，瞬时产生了近2千万失业工人，并且有进一步扩大的趋势。当时搞了4万亿投资计划，拯救经济，解决失业。中共为什么害怕失业大军呢？主要是中国由访民组成的反腐维权大军常年在社会上活动，失业者很容易接触到他们，也很容易从网上获知启蒙知识，互相之间传播也很快，一旦失业，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做到这一切，不少失业者也有亲属是访民，万一和访民结合起来，将有更充足的道义力量组成公民运动。
4万亿投资救市并没有拯救出口业，因为没有订单，主要投向了房地产和基础设施。当时的房地产和基础设施投资热刚刚调降下来，进入比较正常的发展轨道，却一下子又大热起来。一批又一批已经回乡的劳工又回到城里；在火车站候车大厅等车回乡的劳工重又得到建筑方面新工作；在城里闲逛的失业者也操起了建筑工。确实，比较混乱的局面较快地安静了下来。可以这样说，统治者用就业稳定劳工阶层，社会工作者借失业组织劳工，尤其是合法渠道被堵死的情况下，更要借力不同的经济趋势。
由于中共经济是政府主导型的，投资当然也是它来决定的，并且是排斥私人资本的，主要投向与基础设施配套的电力，石油，电信等，虽然腐败纵生，却也能掌控国民经济。但这次救市的资金使用，以及地方政府大量借债的使用方向，却导致中国经济今天被房地产绑架。然而，从宏观经济的主要指标来看，一是房价到顶了，二是汇率到顶了，三是债务危机引爆点大增，随时可能引爆债务危机，进而引发一系列经济社会危机。
首先看人民币汇率。最近一个月左右人民币兑美元跌幅在大约1.3%，虽然有各种报道探讨原因，但是最重要的是中国经济的走衰，必然伴随着人民币汇率的走低，因为我们不可能假设，一国经济走强，其货币却走衰。而现在中国国内财经界唱衰中国经济的大有人在。回顾过去10年，人民币兑美元涨了36%，同时这10年中国经济增长速度也很快，从去年开始慢下来。今年定调增长7.5%，低于过去10年中的任何一年，不正说明增长下调和汇率走低是符合市场逻辑的。至于人民币超发导致的实际通货膨胀率，以及汇率操控形成的对内贬值，对外升值的现象，当然也能佐助人民币走低符合逻辑。而汇率下行則必然带动其他资产（如房地产）价格下行。
其次来看房地产和建筑业。目前3-4线城市（尤其中西部3-4线城市）大部分房子过剩，留给地方政府的是累累债务。一方面人口红利已结束，年青人减少，买房人越来越少，另一方面，中国人口长期以来呈现中西部向东部迁移的动态，流动人口基本没有买房能力。例如，上海超过2/5的人口是外来就业人口，这些人基本没有购房能力。上海海通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李迅雷指出：从建筑周期或茨涅兹周期来看，每15-25年为一个轮回，以20年为一个周期，中国2010年房地产就到顶了。从量在前，价在后规律来看，2010年后，房地产投资就下行了，虽然库存会有反复，但总的趋势是房地产投资未来下行10年，房价从明后年开始下行。这样的话，中共怎样对付经济难题呢？
中共其实没有什么套路，就是把城市化改成城镇化，并大事渲染它的城镇化是新型的。本来，城市化是工业化的必然产物。中共在过去10年城镇化实践中，造了大量鬼城，空城，睡城；没有产业支撑，就行不成产业群，根本无法安居乐业。
在找不到经济增长新引擎之际，中共只好了无新意地推出所谓新型城镇化道路。从公开的资料看，中共一是不愿发展特大型城市，二是要把发展的重点放在中西部。但是，中西部地区投资效益及其低下，有的地方投资额超过GDP，可见处在投资效率递减阶段。主要靠国家财政拨款。这是一个矛盾，不发展中西部，全局不均衡；投资中西部，却迟迟不见效益。可以预判，未来2-3年中共的主要投资方向仍为低效的建筑和房地产业。
综合上面有关经济的论述，可以看出，中共基本上处在窘境中，因为没有新的增长点。但是，地方政府的债务却是不断增加的，而且偿还期集中，虽然还不出可以借新债，累积的风险就更大了。由于经济中的大量资源被房地产绑架，很多实体企业生存困难，地方政府必须救助这些企业以保证就业。债务会越积越多，银行的风险也会越积越大，影子银行放出的各种债也是一个隐患，从公开资料看，从乡到中央每一级政府都被债务困扰。另外，汇率，楼价，债务这三者互相关联，互相影响，谁出问题都会最终引发经济社会危机。所以可以推测，中共一定会竭尽全力把危机后推，争取时间，并维持就业量。
行文至此，读者一定明白作者用这么多笔墨分析经济走势的用意了：中国经济已进入困难期，经济社会危机不久以后很有可能会集中爆发。经济危机一旦爆发，将会有10余年的萧条期；在此期间，公民运动有很大的施展空间。从发达国家的经历来看，一个国家的人均收入达到中等水平，或接近中等水平时，公民社会会有一个蓬勃发展期，还没有出现过一个统治集团，能够长期有效地把公民社会打压下去。东北亚现代史显示，韩国没有做到，台湾也没能做到。许志永等新公民运动旺盛时，微博起了很大作用。据说习近平认为互联网是“亡党亡国”的心腹大患；要求笔杆子和枪杆子不管用什么“损招阴招”，控制住互联网。但是，完全控制住微博的传播是不可能的，这说明，微博、微信、脸书、推特等，在公民运动中仍会有很大的功用。
中共前中纪委书记贺国强认为，每一件集体事件背后都有贪腐作祟。所以，庞大的访民队伍实际上就是一支反腐维权大军，他们的上访活动就是公民反腐维权运动。公民运动的直接指向就是争取和维护合法权利，当下，更应该强调争取合法权利。公民运动的热心人或秘密组织人可以根据形势演进，制定各有侧重的公民活动。比如，支持劳工权利；关心农工平等身份；公民反腐调查团等。就中国公民大部分没有落实的权利而言，基本上都属于现代基本人权，争取合法权利就是要争取人权，并且抢占话语权制高点。所有关心公民社会的人都明白，中国的专制狡诈，暴戾，公民运动会有高潮，但更多是在起伏中长期存在，绝对不会消失。随着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加入公民运动，和统治者比试的是韧劲。由于中西部地区青壮年基本上都在东部地区工作，可以吸收到先进的观念；经济萧条期，他们回到故乡，极有可能成为播撒公民运动的星星之火。
建中
上海财经大学财经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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