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与2014年6月1日讯)“天安門事件”,發生在25年前的中國民主運動,以及中國政府的大屠殺,成爲世界歷史的重大標志性事件。25年來,中國政府一直遮掩和抹殺這段歷史,但世界各國,包括日本,都記錄了這段歷史。墨寫的謊言,改變不了血寫的史實。
我在紅色恐懼中長大
主持人告訴我,面對八九後的日本年輕人,我應該講講自己的故事,從民主運動的領導者,到流亡海外的政論家、作家。去年,我在日本扶桑社出版的《紅色紙老虎內幕》(赤い中國消滅 -張子の虎の內幕)一書中,敘說了自己的人生。
我是在恐懼中長大的。從我能記事的三歲起,呈現在我眼前的,就是毛澤東的文化大革命場景:暴力、血腥與恐怖。我的父親,一個中學教師,因爲祖上富有的家庭背景,遭到不斷的迫害。被捆綁,被毒打,下跪接受群衆大會的批鬥。
我八歲那一年,我的母親,在長年的驚嚇和貧病交加中,突然離開人世。父親曾帶上母親,從西部的四川去東部的南京治病。兩個月後,父親一人歸來,帶回一個精美的黑匣子。那是一個物質匮乏的年代,就連我們平時裝衣服,用的都是紙箱子。我從未見過如此精美的黑匣子。正當我驚異莫名,父親說,那是骨灰盒。母親在裏面。原來,曾經美麗的母親,已經像蠟燭一樣,燃成了灰燼。
我的人生,陷入了更深的災難。父親一人,拉扯著我們四個孩子長大。爲了生存下去,從八歲開始,我就被迫從事沈重的勞役:上山打柴,下河捕魚,侍養雞、豬、兔子、蜜蜂等,從早勞作到晚。別的孩子在操場上玩耍,正在幹活的我,只能羨慕地看著。籠罩在家庭背景的陰影下,小學畢業後,我幾乎失去升初中的機會。
毛澤東死亡,中國的轉機
1976年,統治中國長達27年的大獨裁者毛澤東死亡,按照他臨死前的指定,華國鋒成爲過渡時期的領導人,但毛的真正意圖,卻是要他的妻子江青接班,成爲最高領導人;而在江青之後,將是毛的侄子毛遠新。然而,華國鋒發動宮廷政變,逮捕了以江青爲首的“四人幫”及毛遠新。以這一事件爲標志,毛澤東時代結束,文化大革命結束,中國進入經濟建設年代。
毛澤東的死亡,讓中國、也讓我的人生出現轉機。中國恢複了曾經被毛廢止的高等教育。在家裏排行最小的我,趕上了考大學的機會。十六歲那一年,我考上了位于毛故鄉的湖南大學。
北京高層的權力鬥爭並沒有停止。鄧小平,曾在革命年代緊緊追隨毛澤東,但毛發動文革後,一度將他打入冷宮。華國鋒開恩,允許鄧再次出來擔任領導職務。但鄧恩將仇報,憑藉他的老謀深算,幾年後,鄧小平把華國鋒趕下了台。
鄧小平開啓老人政治
從1979年開始,75歲高齡的鄧小平,成爲中國實際上的最高領導人。當代中國的老人政治,由此建立。以鄧小平爲首,有一個“老人幫”,其主要人物,被稱爲“八大元老”,他們控制了中國政治,越過憲法和黨章,挑選或罷免主持日常工作的領導人,後者相對年輕一些。
鄧小平主張經濟改革,起用改革派人物胡耀邦和趙紫陽,分別出任總書記和總理。在胡、趙主政下,1980年代,成爲當代中國最寬松、最開放的年代。曾經封閉的中國,與外部世界有了越來越多的交流。中國的民主運動,就發生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
童年的磨難,讓我多思而早熟。自幼酷愛閱讀,上大學後,更是博覽群書。十八歲那一年,我在湖南大學圖書館,讀到一本書:《斯大林與中央委員會》,作者是蘇聯社會科學院院士,中文的翻譯本,只有在大學的圖書館才能見到。
這本書,讓我陷入深思,繼而霍然醒悟:中國的災難,就像蘇聯的災難一樣,都是因爲一黨專政的制度;毛澤東就像斯大林一樣,都是冷血、殘暴的獨裁者。我意識到,權力必須受到監督,人民必須當家做主;中國的出路,在于民主化。從那以後
,我暗暗立誓,要爲中國的民主化而奮鬥。
胡耀邦,1986年的學生運動
思想變成行動,我開始在同學中談論民主價值。1985年,當我在上海同濟大學攻讀研究生學位的時候,我與身邊的兩個同學,用悄悄散發傳單的方式,啓蒙民主與自由。有一天,我踩著自行車,冒著凜冽的寒風,獨自到另一所大學散發傳單,回去的路上,突然覺得自己很孤單、精神很空虛,周圍的人,都悠哉遊哉、得過且過
,不禁自問:我爲什麽要這麽做?
然而,聚集在我身邊的知音越來越多。1985年冬天,22歲那一年,我寫了一封“萬言書”,致中共中央總書記胡耀邦,呼籲中國政府,推行以民主化爲目標的政治體制改革。我聯合另外9名研究生,共10人,在萬言書上連署簽名。在中國,民間人士給領導人寫信,通常冒著風險,如果領導人發怒,寫信的人可能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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