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换的阿訇我也去听过,但特别没意思,几乎就是随便读读经文,到时间就赶紧散场了。我个人认为,这个系统有一种让人悲哀的思维,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管是维吾尔干部、学者还是宗教人士,只要在民间得民心了,政府好像就要找借口把他打下去。这样的例子太多了,我父亲就是政府的官员,一心想做好工作,但怎么也得不到组织信任。信任问题始终是一个雷区。
假如官方还是以打击极端为由,继续打压正常的宗教活动,我认为矛盾会愈演愈烈。这种打压甚至已经触及到了很多世俗化生活状态的穆斯林的底线。比如“黑袍”现象的出现,就是一些本来很世俗化的女孩子,可能因为对社会整体的失落感,开始以“黑袍”行动来表达自己的信仰立场。
现在大家都觉得民族关系有问题,我觉得好像就是一个电脑,它的系统坏了。你不重装系统,永远就是卡机,各种卡,怎么也顺不了。这是最让人郁闷的事。
我们被当成了“新疆小偷”
2006年秋天,我上大学了。这是我第一次来到新疆以外的土地。在这座南方的城市,气候非常湿润,到处郁郁葱葱,跟大西北满眼黄土色的景色呈现出完全不一样的色调。城市也非常繁华,来到这里我当然很兴奋。学校招收了很多少数民族,有40多个民族的学生。
大学第一年的五一假期,我们五六个维吾尔学生一起进城去逛街。学校在郊区,我们去城里一趟并不太容易,本来是很开心的事。逛了一天,我们碰到一个挺大的超市,就进去买水喝。但也就十几分钟的功夫,警察来了。
两男一女,三位警察直接走到我们身边,要求查我们的身份证。我们先是特别惊讶,为什么超市那么多人,要来找我们查?警察说,“有人报警,说你们偷东西。”
我脸一下就红了,特别尴尬。我的一个哥们儿比较冲动,哗啦一下把自己的包扯开喊,“你们来检查呀!我们偷什么东西了!”我们赶紧拉住他,跟警察抗议说,怎么能这样!我们都是XX大学的学生!我们还给警察看了学生证。警察一下也很尴尬,只好说,可能报警的人误会了。但我那个比较冲动的哥们儿不依不饶,在超市里大喊大叫,警察也很下不来台,只好一直说不好意思,最后还用警车帮着把我们送回学校。
真的很气愤,也很无奈。其实我也知道,的确在这个城市里有维吾尔人做不法生意。我去过一些维吾尔餐厅,知道他们同时在做大麻和白粉的生意。我们学校里的美国留学生都知道找维吾尔学生来这里买大麻。
我还记得,2008年5月有一天,我突然接到班主任老师的电话,说学生会有老师希望我去给他们帮一个忙。我赶紧过去后才知道,当地片区的派出所抓到一个维吾尔小孩子偷东西,但他完全不会汉语,需要我去帮忙做翻译。我赶紧去派出所,看到这个小男孩才八九岁,但一点也不害怕,很淡定很老练的样子。我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别害怕,我会尽量帮助你。他却只跟我说,哥哥,你让他们放我走吧。
他只知道自己老家是喀什的,但哪个县都不知道。他说自己很小的时候,一个“叔叔”说带他来内地转转,他睡了一觉就到了这个城市,具体是什么时间他也不知道。我只好请警察一定要把他送回新疆去,如果这样放他走,他肯定回去找他的“叔叔”,然后接着偷东西。
有一年暑期回新疆的时候,我们在火车上还碰到过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他们两人十五六岁,都是小时候被拐骗来内地偷东西的,然后一起被警察抓住,送他们回新疆。那个女孩子后来给我们讲了她的遭遇,包括她被控制他们的人强暴。我真的特别憎恨这些人,他们做的事彻彻底底违背了我们的宗教信仰和传统文化。
很多开新疆餐厅的人也都从事非法营生。他们利用民族问题比较敏感的情况,钻政策的漏洞,出了事就跟警察“私下解决”。有的干脆是黑道白道都有关系。这些人败坏了我们民族的声誉,也败坏了新疆的声誉。
很多内地人对新疆的印象就是小偷和沙漠,近几年还加上了恐怖分子。我们一开始还会全力解释,认真地讲要区分个别人和整个民族、地区,但时间久了真的有点麻木。碰上一些张口就骂的人,我们也无能为力。
几乎90%以上的聚会都会打架
虽然是在内地,但跟以前“民考汉”的环境相比,我几乎是生活在完全维吾尔的环境里。哥儿们在一起喝酒、踢球、弹吉他,加上有点盲目和狭隘的心理,民族自豪感一下就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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