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志强的新小说又出现在“共识网”上了。
我一口气读完了他的新作:《蜘蛛结网》。
这篇小说写于2014年,2015年1月又改写发表。他的小说,总是能让人一口气地往下读,这本身就具有深厚的文学性。
看似粗糙劲道的语言,却再无其他的语言可以代替。换一种其他的写法,很可能让读者笑不出来。而看他的故事,那独特新奇的语言,往往总让你不由得笑出了声,笑声里却又含着慨叹与无奈。
舒甲是一位真画家。在这艺术家真假混淆﹑人人捞钱不择手段的现实里,唯有他还老老实实地本着艺术家的良心过日子。以他高超的绘画才能和画作,他本可以捞到更多的好处,但他偏不往那上想,宁可日子过得并不富有,寂寞得与蜘蛛为友,去画丝丝黑线的蛛网,也不想做邪门歪道的事。
但在对新生活的向往之下,这位画家不由自主地当了北漂一族,住进了北京的画家﹑艺术家村--木村。
全国五湖四海的画家艺术家一万多人,都住在木村里。混得好的,就住得好﹑吃得好﹑有好汽车﹑有富裕钱﹑有名气还特神气;混得不好的,甚至在村里讨饭为生,或为了一两顿饭就与谁立即上床;或为了有更好一点的去处又立即分手;出什么洋象的都有。
舒甲由每次对新生活意外之感的“满眼黑线”,渐渐发展到:即使在适应新生活﹑改变自己的生活态度时,依旧时常感到是“满眼黑线”。
极快地,许多老外画家和艺术家也不和谁商量,就都涌来了,各种颜色的皮肤和头发,都在木村里安营扎寨了。
于是,人人谋生比以前更难了。
正当舒甲觉得自己沉寂得象死了一般时,同仁画家又是他西安老乡的申题,突然来了电话,说是有一笔可以捞大钱的事,问他干不干?
还从未做过捞钱之事的舒甲,自然又感到突然地“满眼黑线”了。
“为了钱,这个世上的所有人,男女老少齐上阵,全可以奋不顾身往上扑。个个如扑上蛛丝网的飞虫,不顾生死不顾一切。”
一个纯正的画家,由不想走出这一步到一步步地走下去了。不管是否被人推着走,不管是否生活在逼迫他走,也不管他是否“满眼黑线”地总不习惯地走,反正是走下去了。
他在木村里捡到了讨饭落难的北漂红红。舒甲因不肯在山水画上按照商人的建议添虎画龙,却被红红的一句:“哥呀,和钱较劲儿,值不值?”竟被她问得哑口无言。那红红也是进步飞快,由讨饭的没文化的小女人,立即学会了跟着小老板来回蹿,只要添上虎和龙,就立马再加十五万成交。舒甲听了又是“满眼黑线”。但不这样画谁给你钱?没钱你如何生活?画商不买你的画你如何出名?你没名气,什么事情你办得成?一环套一环哪。
就这样,他一步步地发财了,上了报纸,还得了个外国奖。哪怕那个外国奖在海外只是个私人颁发的奖,但毕竟是个外国奖。
他对红红的飞快进步和扶持很满意,由同居到结婚。
申题与他谈过的那位有十几亿的煤老板,因住不进北京的好医院,他想与舒甲借此共同捞笔大钱的事,就又打来电话了。
舒甲:“你搞这事儿,不觉得掉价?”
申题:“到手的是真金白银,掉啥价?这钱要是不挣到手上,那才真格掉价!”
煤老板贴身的四姨太,她的口头语是“咱有钱。”
这三个字就全够了。哪怕她见人就送一块金价瑞士高级手表,哪怕她送出一箱子表,她不在乎,因为“咱有钱”。那一箱子高级手表,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
若连煤老板最心爱最放心的女人,都立意算计着丈夫的大钱,那么,在这世界上,还有谁可以让煤老板放心呢?正是四姨太勾结着两位画家,再有红红掺入帮忙,想法让煤老板住进好医院,再赶紧用最高级的化疗早早治死他,以便大家分钱,人人也就知道:钱的重要,是怎样深入到每个人的灵魂深处了。
各色人物一个个地登场。作者写得活灵活现。我一边读着,一边发笑,一边感叹!心想那富可敌国的煤老板,鼻子里插着管子躺在最高级的病床上,竟全然不知围着他的亲人和友人对他的种种算计!
但故事曲曲折折,谁也想不到一个深坑无形中已经挖好,舒甲夫妇一不留神掉了进去……
作者特意写了两种故事结尾。两种结尾都是可能的,都是动人心弦的。
作者最后说:“本人如此创作的所谓纪实小说,特指故事全是生活中的真实存在。她的文本概念为报告文学。但在组织文字及结构时,人物用了化名地域用了虚实结合,意念及细节也有稍加虚构的文学性描述。”
这部小说若拍成喜剧电影,必能获得奥斯卡提名大奖,因为它深透地反映了中国人的现实生活。而这类片子,是很少见到能搬上银幕的,如今不是看滥了的武打片,便是没完没了的古代片,几乎见不到一部令人深思﹑有现实意义的﹑真实可信又十分吸引人的现代片!
作家白志强是位回民。但我看他的小说,每每深受感动,根本就不觉得他是位回民,他与我们完全一样。他的作品,可歌﹑可泣﹑可叹﹑可悲,篇篇都真实有力,篇篇都深刻地触及社会现实问题。在我眼里,他实在是一位极其优秀的人,一位思想开放又通情达理的人,一位深信自由﹑平等﹑博爱的人。作家张承志,也早就是我喜爱的作家,他也是位回民。在我的博克首页上,是五湖四海给哥哥罗克的献辞,有段话是张承志的:
“遇罗克启发的,是平民的尊严,是潜伏在底层的高贵。我们对过去(文革只是其中的一环)的最彻底的反省,就是对歧视人权的血统论的永不媾和的宣战。”
--他说的多好啊!
张承志的文学作品更富于诗意,白志强的作品更针对现实。我多希望每一位回民都能有他俩这样的水平!
如果每一位穆斯林都能达到他俩的心胸与水平,这世界该多美好!
我今晚会做一个梦,梦见“世界和平理事会”的主席,特别委任他俩,作为世界和平大使,去周游世界各国,去平息总喜欢杀人和复仇的穆斯林恐怖份子。他倆赠送他们自己出版了的文集,这是最为有力的良方与医药,将恐怖份子心里的怒火,一一地化解了,他(她)们其实都想成为他俩那样的人,能成为受人尊重的人。他(她)们向他俩诉说自己心里的苦闷和反思,他倆将他(她)们的话公开在世界大报纸和网站上,以增加人与人之间的理解。他们的工作方法是那样有效,他俩获得了那么多的信任与友谊。恐怖份子越来越少,热爱和平的人越来越多。他俩的武器不是枪﹑不是谩骂,而是自己的经历与文学,是自己的诚恳与爱心。他俩的巨大功劳,深深获得了全世界的表彰和赞扬!
我今晚一定会做这个梦……
2015.2.5德国Pass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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