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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晶
间谍案往往神神秘秘，真真假假。最近，北京公布了董维涉嫌当台湾间谍的部分案情，显示北京还真掌握了一些证据。然而，两个月前也闹得沸沸扬扬的几名中国着名知识分子涉入的台湾间谍案，则属于乌龙的可能性最大。那个案件起因是台湾情报人员的愚蠢错误，而后大陆某些机构为特殊目的曲解性利用这些文件，再经媒体进行八卦炒作成为新闻热点。当时虽然一度引起公众强烈兴趣，但终因其内容基本上是虚假的，没有后续事态发展，目前已是不了了之之态。
两个月前，台湾<<中国时报>>大篇幅报导，台湾情治机构一直资助大陆民运。陈水扁上台后，一度停止所有支持，但很快又有重点地恢复了支持。耐人寻味的是，报导不仅点了一连串民运组织和和着名民运人士，而且还提及大陆一些着名自由派知识分子涉案。据中国时报说，这些消息来自大陆国安部门提供的台湾情治机构的文件。仅一天时间这个新闻就成为台湾主要媒体的头条新闻。并且在随后几天成为港澳和海外媒体、网站的热门新闻。连大陆都打破14年没有报导海外民运消息的惯例，以<<人民日报>>旗下的<<环球时报>>打头阵，狂炒新闻。与境外媒体不同，大陆媒体以转载境外媒体报导为名，但加入一些自己的内容，指责这些民运人士和知识分子为得到金钱，参与台湾对大陆的情报工作和支持台独。
就在媒体炒作新闻时，所有在新闻中被点名的机构、组织和个人都否认这些消息的真实性。台湾情治部门专门召开新闻发布会否认有新闻中提及的工作计划。海外民运中王丹和王军涛郑重声明一个中国的立场，不仅否认参与过任何情治计划、而且甚至否认接触过台湾情治机构。一些对长期对大陆持不信任态度的分析家认为，这些新闻是为打击台湾和民运而捏造出来的，特别是为破坏纪念六四15周年和压制要求平反89年民主运动的呼声。
在海外媒体围绕民运、台湾情治部门与大陆国安部门的口水仗时，笔者更关注新闻中被点名的国内自由派知识分子的安全，如陈子明、刘军宁、张祖桦和吴稼祥。这些知识分子是国内公共讨论空间中的领军人物，也是媒体经常报道的对象。据笔者所知，他们不仅从不支持台独，而且他们似乎难有机会为台湾情治机构工作。如果罗列这样的罪名对他们打击，将是大陆政局发展的重要动向，也是评估胡温体制下的中国政治发展的重要迹象。笔者认为，有必要追踪他们的人身安全或其他麻烦。经过查访，笔者吃惊地发现，就在包括大陆媒体炒作这些人涉入台谍案时，他们在国内没有遇到任何麻烦。在大陆媒体转载消息前，他们甚至完全不知道已经成为新闻热点的中心。就在媒体轰轰烈烈地炒作时，有人还安全无阻碍地往来于大陆和境外之间。显然，他们既没有涉入采取任何间谍案，也没有被立案调查。
在得知这些广为人知的自由派知识分子的安全后，笔者一方面为中国政局没有根本倒退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又感到困惑：如果这些知识分子没有被大陆以台谍立案侦察，那么那些言之凿凿的时间地点和内容都很明确的间谍计划是谁、为什么目的而制造并成为新闻热点的？经过多方查访，笔者了解到如下事实：
第一，笔者根据来自大陆和台湾的信息分析，台湾一些部门包括情治部门确实有一些工作计划设想和报告，由于这些计划的制定主要服务于台湾政治家的政治目的，而不是情治工作计划，因此其设想粗糙和含混，缺乏现实可行性。其实施过程又是自说自话，近乎儿戏，是应付政治家的需要，完全缺乏情治工作的专业水准。在台湾岛内政争趋于白热化后，这些计划被一方泄露给大陆当局，用于打击自己的政敌，以期陷政敌于于尴尬无能境地。
第二，笔者在向大陆各方面了解和核准情况时，大陆几乎所有方面都不相信这些案件的真实性；有些职业部门还嘲笑台湾情治部门玩政治游戏损害专业水准。据了解，最近几年随着两岸关系紧张升温，大陆加大查处和打击台湾间谍的力度，并且查获一批台湾间谍案，其中有不少是海外加入台湾情治部门工作计划，例如董维间谍案。但大陆有关方面对于两个月前媒体狂炒案件中的大陆自由派知识分子的政治立场、素质和人格基本掌握情况，不认为他们会服务台湾的情治工作计划，更不会支持台独。因此，他们甚至在媒体公开炒作新闻后，他们并没有任何计划为难这些知识分子。他们对于海外民运的知名人物在国家统一问题上的立场和与台湾的关系也很清楚，例如，他们知道王军涛一贯主张一个中国，并探索两岸统一的政治条件和道路。
第三，笔者对此新闻炒作的背景深度开掘时了解到，十六大后的大陆高层并没有决策转变想搞新的政治整肃运动，因此也就没有制作和炒作这样的新闻的需要和决策。在此事成为新闻热点后，为防止事态扩大，影响工作重心和国际形像，大陆媒体实际上是降温，并没有发动针锋相对的宣传战或以其他方式打击不满的公民。据笔者长期观察，胡温虽然没有魄力彻底解决邓江遗留的“六四”等政治问题，但一直尽力缓解旧怨；在这方面已经制定的计划仍在继续执行。
第四，笔者试图弄清但至今没有明确可靠答案的问题是，既然大陆高层没有政治需要和决策炒作虚假新闻从中牟利，既然大陆安全部门也不认为这些信息可以作为立案查处间谍的根据，那么究竟是谁、出于什么目的炒作新闻呢？就笔者调查所及，多数部门都对此事不以为然。有些部门甚至担心此事会传达错误的政治信息，使人以为中国又要搞政治运动，从而影响第四代领导的政治公信力和执政基础。在调查中，有人猜测，这涉及党内高层斗争。但也有人认为，这是中层某个机构的独自运作，是为修理台湾，或转移“六四”悼念视线，或嘲弄台湾情治部门的作业水准。笔者坦率告诉读者，笔者对此无法形成明确结论。
第五，这个新闻热点尽管有台湾政治的因素和大陆某些力量的炒作作祟，但华文媒体缺乏业界标准也是重要原因。如果媒体不是一轰而上地转抄和炒作新闻、而是认真向当事人核准事实、向有关方面调查真相、特别是以对人的责任心对于大陆内部可能遭遇危险的自由派知识分子略作了解，这样的新闻炒作原本不会这样发生。因为，大陆内部的主要当事人没有任何麻烦足以说明台谍案的虚构性。
第六，鉴于此案没有持续强烈的政治需要，鉴于大陆国安部门对于来自台湾情治部门的文件的真假有明确看法没有意愿以此迫害公民，鉴于大陆内部多数力量不赞成继续炒作这类新闻，笔者认为，一时间沸沸扬扬的这件台湾间谍案基本上可以说结束了。即使此案还有善后工作，也不会在公开的情况下进行。
最后，最近大陆媒体在停止对异议人士和自由知识分子的攻击后，又连续公开炒作董维案，应当被视为试图挽回前者造成的损失，是想说明确实有间谍存在，维护大陆国安系统的信誉。然而，笔者以为，大陆国安部门作为维护国家安全的机构，应当坚决杜绝介入国内政治斗影响争的做法，这样不仅会严重危害中国公民甚至中共高层领导的政治安全，而且会导致人们误解新领导层释放政治迫害信息，还会严重损害国安部门的信誉、从而影响其维护国家安全的能力。即使董维案的宣传，也表现出故意混淆国家安全利益与中共一党之私利益。笔者认为，支持台独、针对大陆进行爆炸、暗杀和破坏性活动，才是真正需要防范的间谍活动。那些在大陆与台湾的制度斗争中同情和支持台湾不能算作间谍行为。那些与台湾人交往，参加台湾的活动，介绍大陆情况，更不能算作间谍活动。如果大陆认为只有一个中国，那么只要不是台独目的的台湾针对大陆的活动，只能是内政纠纷。大陆国安部门应当制定严格的政策和司法标准；至少应当表现出比台湾更宽广的心胸。今天，你在台湾宣传大陆好和统一一个中国，不会被视为间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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