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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家园和土地，我们不怕牺牲
——专访黑龙江省富锦市农民维权领袖王桂林
张清扬
（中国信息中心记者：张清扬）本站记者于2007年12月12日就富锦市农民“第二次土地革命”采访黑龙江省富锦市维权农民领袖于长武，因于长武的电话不通，记者又打通了另一位领袖王桂林的手机。王桂林说于长武于一个小时以前（11时30分）被富锦市公安局国保大队带走。记者就富锦市农民宣布收回被侵占土地分给农民的公告采访王桂林。
记者:我是《观察》网站的记者，我们想对您有关富锦市农民收回被侵占的土地进行一个采访，您能详细谈谈么？政府占有你们的土地，当时履行了什么手续吗？观察文稿
王：哪有什么手续？就是1994年黑龙江省跟韩国商人在富锦市合建“中韩合资头兴农场”，动用行政措施以及黑社会，以暴力手段，霸占了我们大片土地。后来农民反对、抗争，国家土地管理部门也没有给予批准。97年省里将57万亩改为20万亩，也没有批下来。剩下的37万亩，居然被各级地方官员黑下来了，他们直接做起了“地主”，每年收受上百万租赁费。这些土地上的农民有九个村被迫搬迁。后来根韩商的合作也黄了，所有被霸占的土地都处于这种不正常的非法状态。被政府留在自己手中。我们这次就是要根据宪法和土地法，主张我们的权利。夺回土地，恢复到合法状态。
记者：你们72个行政村4万农民现在是以什么方式组织起来主张你们的权利的？是通过村委会进行组织领导么？
王：我们主要是自发组织起来，罢免一些不合法的村委会，支持能为村民说话的村委会，这些村的村委会形成了一个联盟，共同行动，维护我们的合法权利。
记者：公告中说长安镇东南岗村900多村民已经率先收回该村被侵占的996晌（约15000亩）土地，并已在全体村民中平等分配，这个过程您能简要谈谈么？当地政府对你们的做法是什么态度呢？
王：大概10天前，于长武在他们村召开村民大会，宣布收回被强占的土地归村集体所有，然后平均分配给每户村民，得到了广大村民的积极响应。我们用了3天时间把15000亩土地收回来，并且分给了农民。市政府只是发了一个通告，威胁我们说这样做是犯法的。我们农民收回自己的土地，犯什么法？我们没有理睬，他们也没有什么行动。
记者：公告说：“其他所有村将陆续按此办法收回并平等分配被侵占的各村土地。各村民委员会和村民选举的其他自治组织有责任支持农民的该项权利主张，有责任组织和带领全体村民收回被侵占的原村民所有的集体土地，并按人均平等占有的原则分配土地。遇到官商勾结、强行征购，各村委员会和自治组织有义务组织农民誓死捍卫农民的土地所有权。”请问：
1、现在的土地面貌是什么样子？收回土地是否会一些困难？
2、平均分配土地是按照《土地承包法》承包给农民30年吗？
3、政府是否会给你们的分配土地方案进行法律追认，比如颁发土地使用权证？如果不颁发，你们有什么对策么？
王：我们这里没有企业，都是种地的。这些土地的用途也没有什么改变。我们目前没有按照《土地承包法》分配土地，而是直接按照人头平均分到了个人家中。我个人的想法，不打算将来跟村民签30年承包给合同，我觉得农民的土地，还是直接给农民自己耕种更好。目前的土地制度，只能方便政府侵吞我们的土地。至于政府能否给我们发土地证，我看暂时不会。他们正在考虑怎么对付我们呢，怎么可能认同我们的做法？
记者：公告中要求中共各级组织和政府像对待土地改革一样对你们进行支持，但是，当年的土改是中共亲自发动和领导的，而现在的土地革命是农民自发的，实际上是对中共现存土地政策的一种挑战，您认为中共的各级组织和政府是否能够响应你们？
王：我们不指望中共的地方组织和当地政府能够支持我们的行动，实际上10多年来他们也一直把我们视作仇寇，多次抓捕、打压我们。本人曾经于2003年被公安局非法关押55天，为我们呼吁的网络作家杨春林先生被抓已经5个月了，至今还在狱中等待审判。我们提出这样一个理念，是要告诉中共当局，我们农民的做法是有合法依据的，他们对我们的打压，才是真正违法，而且背叛了他们曾经的政策和他们的历史。
记者：公告说：“把土地彻底给农民，才是最见效、最真实的惠民政策。中国农村现在还根本不适合集体经营，什么时候适合了需要了，我们农民自己会组织起来集体经营的。”
这是否意味着你们对现行土地承包法规定的土地承包制度有异议，而希望实行彻底的土地私有化？
王：对，你的理解是正确的。当今大陆的土地政策，只能滋养、培育一大批贪官污吏，让他们更方便剥夺我们的土地权利。只有实行彻底的私有化，把土地真正分到农民手中，才能切实保障农民的权利。我们就是要追求这种制度改变。
记者：公告认为现在的土地制度让政府官员和豪强变成了实际的地主，而农民却变成了农奴，能否谈谈这种认识的事实基础么？你们为什么会得出这种结论？
王：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呀。你想呀，我们的土地，他们随意抢走，连他们自己的法律程序都不要走，他们把我们的土地抢走，再租给我们，每年收取100多万租赁费，他们不是已经变成了实际上的地主了吗？我们不是农奴吗？
记者：你对你们的“土地革命”前景有什么展望？目前国内维权形势不容乐观，很多地方遭受镇压，你们是否为可能遇到的困难作出了充分的评估？
王：我们做了最坏的准备，我们知道要为权利而斗争，就会有牺牲，就可能坐牢，甚至失去生命，但是我们没有选择。他们侵占了我们的家园，夺走了我们赖以生存的土地，剥夺我们的生存权，我们没有别的出路，只能起来抗争。我们不只是为我们自己，也是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更是为了我们这个国家早日走进民主、自由、法治的社会。
记者：您说的太好了。最后，我想请王先生谈谈您自己的情况。您多大年龄？在这次农民土地革命中担任什么样的职责？
王：我今年40岁，从94年开始为土地权利抗争，已经整整13年了。去年国保抓我们，对我说，王桂林啊，你现在都成农民领袖了。我回答，这是你说的，我不在意什么领袖的头衔。我自我定位是，一个维权者，一个被侵害群体寻求公道、维护权利的领头羊。
记者：谢谢您接受采访，我们会密切注意你们的维权动态，跟踪报道。预祝你们取得成功。
王：我希望广大有良知的人们和海内外媒体都来关注我们的维权行动。也谢谢你的采访。
2007年12月12日下午13时30分
──《观察》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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