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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底 寒风中的八个钉子户
日期:1/6/2008 来源:民主中国 作者:杨宽兴

杨宽兴


尽管是在夜间,看不清远处的景物,可一进入竹海和陶祖景区,平整的路面和道路两旁严整而精致的美化树便会提示人们:这是个已有相当开发程度的旅游区。

到达省庄已是凌晨四点左右,找不到住宿的旅馆,而我已十分疲倦,索性停在一条小溪边倒头睡去。溪水声仿佛催眠的音乐,山间的空气又清新宜人,这一觉竟睡到中午方醒。

揉一下眼睛,赶紧就拨通了一个号码。这是我第一次与省庄村民通话,也许我应该提前与他们定下约会的时间,不过,多年来已经无可挽回地养成了对电话的不信任感,虽然这样的谨慎有时毫无必要,但事后来看,这一次的谨慎可能是对的。

一位不相识的农民故意挑了担子前来与我“接头”。一上来他就对我说:“你跟在我后面,不要走太近。”气氛立时紧张起来,我意识到了这片美景后面的凶险,事实上,来到宜兴竹海之前,由于缺乏信息,我对这里的情况并无深知,可以说是稀里糊涂闯入了“龙潭虎穴”。

尾随这位刚刚从藏身地赶回来的农民来到一处隐蔽的地方,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进入谈话主题。

“现在村里一片白色恐怖,前几天刚刚强拆了三家人的房子,有人被打,剩下的八户人大都不敢回家。房子是免不了被拆的,让他们拆吧,我绝不会签字。”

省庄位于江苏、浙江、安徽交界处,这里盛产毛竹,几十万亩毛竹覆盖在连绵起伏的群山之上,李安导演的电影《卧虎藏龙》中,章子怡和周润发的打斗场面即拍摄于此,而省庄的搬迁也有这漫山遍野的毛竹有关。

省庄村的搬迁纠纷由来已久,2007年1月份出版的《百姓》杂志曾以《风波竹海》的题目报道了发生在江苏宜兴省庄村的土地拆迁纠纷:

“2006年7月15日,在竹海村委的带领下,一支60余人的征地工作队悄然进村,以‘建设新农村’的名义对村民进行游说动员。工作队中有湖滏镇党委委员••••••按照有关法律规定,村民委员会根本不具备作为征地主体的资格。”

竹海村是为了旅游开发的需要,由省庄村和附近的岗下村合并而成的。不过,竹海村委并非拆迁的主要推动者,由湖滏镇党委书记担任总经理的阳羡生态旅游建设发展有限公司才是这次拆迁工的受益者。

按照阳羡生态旅游建设发展有限公司竹海三期开发的计划,省庄250余户农民约1100人要从世代居住的“风水宝地”搬迁到几里路外的低洼处。那里原本是一片农田。为了避开征用集体土地的政策限制,先由竹海村委会以每亩7000元的补偿价格从农户手里收回了农田(后经村民抗争,增加至每亩一万元,仍低于江苏省规定的每亩83250元),这使得人均耕地不到半亩的省庄村农民几乎不再有田可种,然后,村委会又以“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名义要求村民集体搬迁到刚刚收回的农田里(另外占用了相邻的浙江省某村大约一百亩土地),至于村民原先的宅基地,在房屋被拆迁后,自然就由村里卖给阳羡生态旅游建设发展有限公司从事开发使用了。

在这次搬迁涉及的250余户农民中,大约30户因为对原住房面积不满意等原因,对搬迁持积极态度,其余200多户因质疑征地、拆迁工作不合法,并对拆迁补偿标准不满意,而对搬迁持抵触态度。

多数村民认为这次征地、拆迁不合法的理由至少包括:征地、拆迁“没有得到省庄大多数村民的同意,也没有招开村民会议集中讨论,听取大多数村民的意见”(有村民认为这次征地、搬迁是宜兴市委书记蒋洪亮的个人决定);搬迁占用300多亩基本农田(有村民承包手册、基本农田桩、村镇板块图等为证),而《基本农田保护条例》规定“确需改变和占用基本农田的,必须报国务院批准;禁止以建设现代农业园区或设施农业等名义占用基本农田,变相从事房地产开发);另据村民称,虽然阳羡生态旅游建设发展有限公司始终不肯透露村民被拆迁房屋土地的用途,但经他们私下了解,阳羡公司将他们赶走后,将在这里建筑豪华别墅,进行商业销售。

虽然宜兴市国土局在2006年批准了阳羡生态旅游建设发展有限公司在省庄的临时用地,但是,按照国家规定,这种临时用地有效期一年,不能用于建造永久性建筑;而宜兴上报省里的竹海新村所用土地,也只是60亩荒坡。这就是说,无论竹海新村的土地征用,还是旧址上的拆迁,都没有法律依据。村民原住房是有土地证和房屋产权证的,搬迁到低洼处之后,由于没有合法手续,不再具备办理二证的可能。

由于村民的抵制,土地征用和房屋拆迁工作都遇到了阻力,但这无法改变阳羡生态旅游建设发展有限公司及地方政府的意志:2006年8月,村民们来到宜兴市国土局、无锡市国土局上访,没有任何结果;9月25日,村民们到省信访办递送书面材料,结果答复是要自下而上地逐级反映;10月15日,施工车开进村里,被村民有效地阻拦;半个月后,车辆在警察的保护下进入农田开始施工。

无奈之下,唐中明、唐中联、邵定一等村民委托开天律师事务所北京分所律师王焕申代理起诉宜兴市政府违法批准收回省庄自然村集体土地使用权,但北京来的律师同样无计可施,在宜兴,王焕申律师遭遇了一连串的骚扰和侵害,2007年7月5日下午3点,以竹海村村委会主任卢建军为首的近10人,竟在宜兴市政府大门口,围攻刚刚从宜兴市政府办事出来的律师,欲强行将律师绑架走,并抢夺律师的摄像机,后因村民赶到救助,这伙人才不得不离去。可事后宜兴电视台竟然报道说王焕申是假律师,骗了村民,官司也败了,跑掉了,并把王焕申的照片在电视上予以播出。

王焕申在一审代理词中这样说到:“宜兴市政府收回集体土地使用权的行为,之所以违法,不是因为其执法水平的低下,不是因为其工作的疏漏,而是因为这个行为一开始就是故意设置的一个骗局••••••所以,我们与其说是在依据法律审理分析其中的错误之处违法之处,不如说是在侦破一个欺骗案。只需要将事实还原成真相,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我们用了大量比较尖锐的词句,也不是因为律师不够冷静或故弄玄虚。实在来说,这些词句远远不能真正描述和形容宜兴市政府的行为的丑陋和卑下,更不能让世人了解宜兴市政府的行为给众多百姓所造成的伤害的严重程度!宜兴市政府方面在除了法庭之外的场合甚至并不隐瞒自己行为的违法,但他们却趾高气扬的继续进行着这些违法,而且是愈来愈变本加厉。有人甚至扬言:想办的事情就一定办成,儿子能告赢老子?应该说这已经是公然抢劫和强暴了!难怪媒体上一篇文章用了‘谁抢劫了我们的家园’这样的标题。

与其说是法律和事实方面的审理,不如说是道德和良心的审判。为了与民争利,为了政绩,或者为了政治,竟如此的蔑视法律,践踏民众,完全没有了道德底线,完全失去了基本的良心。”

我想,当王焕申在法庭上使用这种字句的时候,他已经知道这一案件的诉讼必败无疑,在王焕申看来,这“与其说是一个行政案件,不如说是一个刑事案件”,而在我看来,与其说这是一场法律判决,不如说是一次权利与权力的对决,与其说这一场诉讼是对法律公正的呼唤,不如说是对人间正义的呼唤。

果然,2007年4月,村民败诉于宜兴法院,法院驳回了唐中联等农民判处拆迁违法、停止施工的诉讼请求。随后,唐忠联再次上诉至无锡市中级人民法院,仍被驳回。

法院的判决使阳羡生态旅游建设发展有限公司及地方政府更有恃无恐,使原本无理的强制拆迁成为“合法”,在法院的终审判决后,我们甚至不能继续站在“法”与“非法”的界限上来为这些“无法无天”的农民说话,但是,我们仍然可以记录下一些事实,而且,也只有将事实留给未来的历史,让历史给出唯一可能公正的判决。

这是宜兴市湖滏镇政府下发的一封信,摘录于下,奇文共赏:

致启动实施强制拆迁的省庄拆迁户的一封信

XXX拆迁户:

我处2007年11月23日下发的“强制拆迁公告”想必你已经收到。你是否闻到了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巨大压力。这里,不妨建议你举家再掂量掂量,向有识之士再讨教讨教、法不容情,开不得半点玩笑!免得你在法律这个“包黑头”面前撞得头破血流!

扪心自问,对于你户的拆迁工作,我们耗时一年有余,倾注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心血和汗水,而你们视我们于情于理的耐心工作置若罔闻,不得不让我们举起最锋利,最有效的利剑——法律,让法律来说话,让法律来搬掉拆迁道路上的绊脚石,让法律的光芒来照射你们这里的法制“黑洞”。我们可以底气十足地说:我们是在为捍卫法律尊严而不得罪你们!平心而论,这样的方式是我们无奈采取的,这样的结果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势必造成的损失是你们自已酿造的!

法律是公正的,也是最无情的;拆迁是艰难的,但有法律作“护身符”的强制拆迁,将是势如破竹、一挥而就的!任何蛮横侥幸都是徒劳无益的,一味和法律对抗无异于螳臂档车。无知无识、无法无天只能使你及你的家庭竹篮打水,欲哭无泪!只能成为众人的笑柄和反面教材!今天,最后奉劝你一句:悬崖勒马,赶快向法律低头!认清当前的严峻形势,抓住最后的有利时机,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放下一切不应有的妄想侥幸,主动与政府协商解决,尽快签约交拆。否则,后果堪忧,事实会让你们尝到法律的坚硬如石,读懂法律的无情苦涩!

湖父镇人民政府


事实上,要制造“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态势,仅仅“举起最锋利,最有效的利剑——法律”是不够的,比法律来的更直接的是另外一些手段:

自2007年6月起,镇政府开始对农民实施断水断电的手段,基层政府和拆迁公司由过去的寄恐吓信、发手机恐吓短信,变成了公然的暴力行动——雇佣社会人员,采取黑帮手段暴力打砸,以此恐吓村民。

2007年6月14日夜12时,2户村民住宅窗户玻璃被砸;6月20日晚8点38分,一辆轿车上的人下车用石头砸村民的房屋窗户;7月1日开始,每天白天都有社会上不明来历的一伙人逐户恐吓威胁村民“我们是镇政府领导请来的”,有的甚至称“我们代表市政府”。

2007年7月3日中午10点40分左右,有近二十多个社会人员进村,说他们代表政府来对村民的房屋进行强制拆迁,在没有任何手续的前题下,勒令村民赶快签字走人。后因动手动脚强闯民宅,村民将其赶出门去,于是他们扬言:老子刚刚从监狱出来,哪个不服就叫哪个脑袋开花。村民到拆迁办公室反应这些情况,他们称不清楚那几个人是谁。到了晚上大概21点30分左右,14辆汽车扑向省庄村,车上下来约100多号人,黑压压的一片,他们用石头向刘雄飞家的房子砸去。因为村民早有防范,100多个村民闻声赶来奋起自卫并报警。

21点31分村民拨打110报警,尽管湖滏派出所到省庄村只有大约10公里左右的路程,派出所的人却迟迟不来。由于村民越聚越多,那些“刚从监狱出来”的人开始四处逃跑,在派出所未能及时到达现场保护村民的情况下,村民只扣下了没能逃跑的车辆和6名肇事者。

这时候派出所的人反倒来了,有村民称从警车上下来的人中当中,竟有中午前来威胁恐吓村民的人,派出所的人员赶到后,不仅接走了被扣人员,争执中还用刀将村民唐忠元手臂的血管割断。

7月9日清晨,来自当地政府、拆迁公司、村委会的人终于强行把村民邵定一家的房屋拆掉。7月10日,唐中联家所有房屋的玻璃被砸烂。

但在那时候,当地政府的力量尚未占据绝对上风,村民对于外界的救援仍旧抱有希望,据说一些明星曾经出面为省庄村民寻求公正对待,迫使施工短暂停止,在希望仍在的情况下,村民们为了保护自己的故土家园,每天都要派人站岗放哨,用曾经遭受殴打的唐中联的话说:“我们每时每刻都笼罩在黑色恐怖之中,我们很多人多少天都不敢也不能睡觉,不能过正常生活了。但我们已经做好以死抗争的准备,只要他们再来进犯肯定会是一场血流成河的战斗!”

面对省庄这个久攻不下的“堡垒”,当地政府动用了最有效的一招:亲属株连政策。

12月28日,当我被一位村民带进杨瑞君家中时,迎面看到的便是宜兴第二人民医院的工作人员,几个人正围坐在客厅里打牌。作为杨瑞君女儿杨丽萍的同事,他们呆着这里的目的是向杨瑞君施加压力,由于杨瑞君拒绝搬迁,出嫁已经二十年的宜兴第二人民医院护士长杨丽萍自今年7月起就被停止工作,并停发了工资。

好在医院工作人员并不管闲事,这使得我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进杨瑞君的家中。杨瑞君对我的到来显得有些吃惊,他说你来的可真巧,直到昨天晚上,镇上的几十个工作人员还呆在他的家里催逼搬迁,几个月来,天天如此,今早刚刚离去,估计到晚上他们又会重新回来,因为12月30日是镇上给他限定的最后搬迁日期,可以说逼迁与反逼迁的较量已到最后关头。

杨瑞君十分警觉地将我领上二楼,随手将门锁上。这是一间即将被拆掉的房子,也许因为意识到拆迁的无可避免,屋子里已经很久没有打扫,连个可以坐下的干净地方都没有,而一楼的玻璃早在12月10日就被拆迁者踢碎了很多。

每次当杨瑞君离开房间去楼下搬凳子或倒水给我,他总会嘱咐我不要靠近窗子,“别让外面的人看见。”杨瑞君说,12月9日的强制搬迁中,村民卢建新、沈美珍夫妇被六七个身着便衣的拆迁人员揪着头发暴打,仍不免被强迁的结果。卢建新、杨建生、冯候年等人至今被关在镇敬老院,失去人身自由。

在上述三户拒绝签字搬迁的村民被抓之后,他们的房屋被连夜推倒。目前,250户人家中,只剩下最后八户拒绝签字,其中,按照镇政府下达的强制拆迁通知,唐中联、何夏伟、杨瑞君、殷建明等四人的房子将在12月30日被推倒,稍晚一些,其余四户也将遭受同样的对待。

何夏伟与何夏明是12月中旬“江苏省宜兴市省庄村250户农民坚持宅基地所有权,要求实现居者有其屋”宣言的联络人,这次宣言引起了外界广泛关注,著名异议人士刘晓波先生在《中国农民的土地宣言》一文中便列举了省庄村的这份声明公告,但在我到达省庄的时候,作为联络人之一的何夏明先生在经过一年多的抗争之后,已经被迫签字认可了湖滏镇的强制拆迁行为。作为一直坚持在抗争一线的骨干分子,何夏明的签字显示了株连政策的强大威力,地方政府工作人员告诉何夏明,如果坚持不签字,他们就要拿何夏明正在上高二的女儿开刀。在亲情与经济利益面前,何夏明的选择是无奈的。事实上,在遭遇强大的抗争力量之后,地方政府如果强行闯入村中推倒房屋,势必会引发大规模对抗乃至血案,于是,他们迂回作战,寻找一个个村民最薄弱的感情突破口,以政府部门的联动行为对村民施压,逐渐将村民的抗争意志各个击破:村民冯某的儿子是某学校教导主任,教育部门威胁他必须做通其父的工作,否则将被调离、降级甚至辞退;对于开办企业的邵某和唐某,税务部门则以查税逼其就范;殷某被以摩托车无牌照为理由拘留15天••••••一个违法事件背后是一连串的违法事件。

村民告诉我,省庄村民在这次搬迁面前,本来表现出了十分一致的团结精神,但通过一年多的种种威逼和折磨手段,能够坚持下来的村民越来越少,从最后的30户,到最后的11户,再从最后的11户,到眼下的最后8户。

宜兴地方政府的株连政策,与曾经引起广泛关注的嘉禾拆迁事件几乎完全相同。但嘉禾事件最后的处理结果并没有在省庄再现。由此可见,嘉禾事件也好,史上最牛的重庆钉子户事件也好,都不具备可以复制的积极意义,各地的被拆迁户仍要一次又一次地以自己的人身安全乃至生命为代价进行抗争。在今年7月份发出的一份声明中,省庄村村民呼吁人们关注发生在这里的野蛮拆迁事件:“上述种种迹象表明,竹海村的拆迁已经不是一般的非法拆迁了!事件的性质已经演变成了基层政府与黑社会联手,或者说政府使用黑社会恐怖暴力手段对村民财产和生命的严重的、血腥的、无耻到极点的犯罪行为。这在整个中国恐怕也是罕见的!我们竹海村已经无时无刻不笼罩在白色恐怖中,很多人多少天都不敢也不能睡觉了,不能再过正常的生活。”为此,他们曾经誓言:“我们最后的这30多户村民是决不屈服的,为了保住我们的家园我们要坚持到底,甚至不惜以命相拼。”

我不怀疑他们的抗争意志,但强大而固执的政府权力显然具备逐个瓦解这种意志的能力:2007年7月10日,被100多人围攻的房屋主人刘雄飞在痛苦而无奈的情况下被迫同意签字拆迁;一马姓村民因身为教师的女儿受威胁而被迫签字••••••

撇开土地征用和搬迁的合法性不谈,即使单从补偿来讲,村民也难以接受,以杨瑞君的房子为例,他现在居住的房子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修建的,阳羡生态旅游建设发展公司给的拆迁补偿是每平米330元—370元,如果按时搬迁,还有大约每平米150元的“奖励”,但以目前的建筑成本,这样的拆迁补偿标准显然是不够的。事实上,被迫搬迁到低洼处的村民,很多人要借钱盖房子,而他们赖以为生的粮田已经被村里征用了。我不知道在宜兴地方政府的想象能力范围内,要这些农民如何面对他们的未来?

是的,年轻人可以外出打工,有资本和生意头脑的可以做点小买卖,但是,祖祖辈辈只会种田的农民呢?要他们喝西北风吗?

宜兴是个经济发达地区,2007年财政收入可望达到60亿,完全有财力给省庄农民以较高的经济补偿,但是,宜兴地方政府宁可用这些钱来雇佣黑社会打手,宁可旷日持久地与村民对峙••••••

而我们有理由对竹海公园的公益性质表示怀疑。目前的竹海景区门票已涨到60元一张,变成纯商业经营,怎么可以用公益性事业的名义强制村民搬迁,更何况在他们倒塌的房屋之上建起的将是几百万一套的豪华别墅?!实际上,竹海旅游区的开发从来就没有给当地村民带来什么好处,在一期、二期开发之后,原本属于省庄自建的小水库被征用(村民根本得不到征用的补偿,有村民指出,村支书殷华民这几年捞得盆满钵满),成为旅游区的一景,而村民却因为断水而影响粮食收成。这一次的搬迁同样表明政府在从事旅游开发时完全漠视原住民的利益。甚至可以说,在这世代相临而居的美景面前,村民事实上已经成为政府官员眼中的多余的人。这是权贵经济的确切证明!

在与杨瑞君的谈话过程中,他不时抬头朝外面观看,显然,长达一百多天的围困已使他警觉万分,一再嘱咐我不要靠近窗户。当我要求他拿些当地政府下发的资料给我时,他竟一去不回。等得心急的我忍不住伏在窗上朝外看,却见院子里已满是态度傲慢的精壮汉子,我意识到他已经被纠缠住了。

而那些人也透过窗玻璃发现了我,并低声讨论着什么。一个陌生人的出现显然出乎他们的意料。这时候,我知道我必须走了,于是揣起相机和笔记本,以最快的速度打开房门,在他们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时候,故作镇静地离开了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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