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觉
北京申奥时承诺给媒体以“采访自由”,然而一周前,香港记者现场报导奥运门票发售情况时,遭公安殴打扣查。一时舆论大哗。
有鉴于此,大陆最高领导人昨天亲自出马,向外国媒体记者解读“采访自由”。其精义为:要遵守大陆中国的法律,并且要客观公正地作报导。
此一举措开创京奥又一项“史无前例”。历届奥运之前,似无国家元首特地召集来自国外的记者训话,仿如教诲出外游览的幼稚园小朋友一般,叮嘱其守规矩,说话小心,切勿惹事。
这一课堪称极具“中国特色”。什么新闻自由,采访自由,均须置于北京的预设框架下,不得越雷池半步。否则责任自负,勿谓言之不预。最后这句为潜台词,并无宣之于口,但信息很清晰,其内容起码包括:
第一,记者只许规规矩矩,不许乱说乱动。
人们记得,当日“港记”与公安“发生冲突”后,特区政府迅即请人“调停”,“调停人”要被扣6小时的《南华早报》记者王智强,由上司领着携带鲜花前往医院,向“被踢伤”的民警赔礼道歉。而另一位被“叉颈”受伤的香港有线电视记者罗晖翔,却并无公安向其致歉。
但由于香港业界咸表抗议,正在辽宁的特首亦称支持记者正常采访,京奥有关部门负责人不得不轻描淡写地对公安有所批评。不过此次最高的宣示却大异其趣,暗示记者违规,咎由自取。
第二,外国或港、台记者虽是“客”,所作报导却要“客随主便”,注意自律。 应顺应大陆国情,顾全主人颜面。亦即宜将心比心,站在主人的角度考察事实,慎防“伤害中国人民的感情”。如此方为“客观”。不然便是别有用心,蓄意反华。
据称此番境外媒体记者上万人,其中良莠不齐,中宣部无暇逐一甄别以杜绝敌对分子涉足京奥。于是最高在日理万机之余,御驾亲征,金口玉言。此举无疑已对作客北京的记者给足了面子,故他们理应识相,恪遵为客之道,万勿辜负主人之拳拳“善意”为要。
第三,公正持平,不偏不倚。此本新闻报导题中应有之义。但于此次京奥却殊属不易。
即如北京的空气质量,当地环保部门坚称并无超标,事实上许多工厂均已为此停工一个月以上,机动车也实行单双号行驶,等等。但按欧盟标准却还不行。据说有的国家运动员因此可能戴特制眼镜或口罩参赛。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者“公正”?
又如京奥公布的观赛规则,不准多人穿着同一款式的服装入场,而此种着装于欧美却屡见不鲜。试问如何才算“持平”?
公正持平本身既具争议,则最高所提之要求也就见仁见智,这会不会使记者动辄得咎,被指心怀叵测,从而成为高悬于其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呢?
以上如属多虑,最好不过。“No news is good news(没有新闻就是好新闻)”。唯望大陆当局与到访媒体和谐共处,达致双赢,类似北京公安与香港记者的冲突永成绝响,则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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