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香港特约记者 史英强
今年清明节,在北京的部分维权访民前往杨佳墓前祭拜。杨佳生前冲进上海闸北区公安局杀死多个正在上班的警察。人们记得,杨佳在上海受到警察「歧视性盘察」在先,产生矛盾后调解不成,忍无可忍才起了杀意。但即使有人为叫之好,大多数民众仍不赞同这种杀戮。
祭拜「杀人犯」杨佳使人猜想,在重庆,除了家人,有没有人祭拜被薄熙来﹑王立军打倒的原重庆公安首脑文强?他被处死的罪名是「涉黑」,证据确凿,所以即使薄熙来﹑王立军后来垮台,文强案可能也翻不了。然而,文强生命的飘逝,社会﹑时代及舆论是有一定责任的。这也是一出「子不教﹑父之过」的悲剧。
人们不会忘记,文强当年之所以「名满天下」,是因为生擒活捉了凶悍顽强﹑流窜全国的杀人嫌犯张君,而文强向上级报功时,首长问:「现在张君在哪里?」文强说:「在我脚下。」此刻,被上了刑具的张君真地趴在地上,他的脑袋被文强用脚踩踏着。
文强的这一举动错得离谱。且不说张君当时仅是被捕尚未判刑,即使已经判死,哪怕次日执行,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死囚,他的人格和身体仍须受到尊重和保护。文强究竟凭哪条法律可以脚踩张君的脑袋?
在战争年代,无论是红军或是解放军的中共军队大多执行「三大纪律项注意」,其中就有「不许虐待俘虏」的规定。也因为是这样,部分中共军队曾得到「仁义之师﹑威武之军」的美誉。中共建政后搞阶级斗争,反倒是不穿军装的政工干部或靠拢党组织的积极分子,对所谓的斗争对象大打出手,动辄私刑拷打。文革中冤狱遍地,哭声震天,作为一个酷刑大国,中国脸面丢尽。一九七六年天安门事件中,人民终于发出「秦皇的封建时代已一去不返」的吼声。
然而在中国,文革的极左流毒清算并不彻底。在一些部门,恶名昭彰的刑讯逼供死灰复燃,而且堂而皇之地执行。匪夷所思的是,文强把嫌犯脑袋踩在脚下的行为,中国媒体竟作为正面事物加以报道,全国上下见怪不怪,鲜有觉察。后来,也正是在这样的氛围中,重庆的唱红打黑登场了。文强下台,遭到虐待。重庆公安局副局长彭长健涉嫌充当黑社会保护伞,据报道,被项目组从会议现场带走时,王立军一脚踢向彭的膝盖,将其踹倒,当他爬起来时,王立军挥掌劈向彭长健的天灵盖,彭当场小便失禁。
当文强﹑王立军是媒体的宠儿时,社会舆论对他们也赞美有加。当文强﹑王立军都垮台时,他们肆意打人的行为仍无人提及和批判。由这一点看,文强﹑王立军也是受害者,甚至是牺牲品。人性泯灭,说到底,是体制和社会的罪孽。
法国国际广播电台中文部特约记者史英强发自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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