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2月31日标志着习近平完整统治中国一年的最後一天,他是继邓小平之後对国家最有影响力的领导人,但与此同时,如此事实也提高了兑现社会和经济变革承诺的风险。
与其前任江泽民和胡锦涛不同的是,短短四个月内,现年60岁的习近平就获得中共中央总书记、中央军委主席及国家主席等职位,尽管他所接管的中国危机重重,包括公众日益增长的不满情绪、腐败蔓延、社会不平等以及放贷拉动型经济模式所带来的环境破坏。
习近平个人集权与先前领导班子采用的集体决策大有不同,提供加速实现改革的机会,例如增强私营部门的作用,或者对污染工业进行约束等;另一方面,一旦事情出错,习本人自然成为众矢之的,尤其在外交领域格外明显──中国正在东海严峻地挑战日本。
“权力越大,风险就越大,”中国政治分析家,同时也是《中国权贵的死亡游戏》作者之一的何频表示:“习拥有的支持是前所未有的,在党内,他比江泽民和胡锦涛来得强。”
腐败调查
习近平上任以来最大的举措便是开展一场轰轰烈烈的反腐运动,军队、国有企业与党的中央委员会都是目标。近期,不少与周永康有链结之人受到了调查,周曾担任公安部部长和政法委书记,是国家安全机构的最高负责人,更重要的是,他还是薄熙来的支持者。2013年9月,前政治局委员薄熙来因腐败和滥用职权被判终生监禁。
“大量事实告诉我们,腐败问题越演越烈,最终必然会亡党亡国!我们要警醒啊!”2012年11月,习近平以总书记身分首次对政治局发表讲话,便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新加坡国立大学东亚研究所所长郑永年认为,打击系统性腐败不单单只需要个人权力,且如果改革不遂,很可能有适得其反的效果,政府和党的成员将因此疏远习近平,而这些人又是习实施改革不可或缺的力量,“这(反腐)对社会是好的,因为腐败令很多人愤怒,”郑永年指出:“在普罗大众眼中,打击腐败有助於习建立合法性,但值得注意的是,反腐也会为习制造敌人和阻力。”
经济转轨
习近平同样亲自监督中国经济之转型,使其增长不再依赖出口和投资驱动,出口和投资驱动型的经济很大程度是环境污染的幕後元凶。然而,转型本身就是一个极大挑战:中国预估2013年的经济增长率为7.6%,意味着连续三年下降。
再者,领导人也承诺将遏止不当的土地徵收。2013年11月,他们发出信号,表明“城镇化速度加快”是新政策中相当重要的一环,这些新政策乃是1990年代後对於经济自由所进行最大一次的扩张。
作为习近平巨大影响力的另一迹象,据2013年12月30日新华社报导,习将出任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组长,引领第18届三中全会达成的改革共识。因此,安保资本投资公司(AMP Capital Investors Ltd)驻雪梨投资策略主管奥立佛(Shane Oliver)提到,总理李克强曾被期待是这些项目的掌舵手,可是事後来看并没有。
非常正面的发展
“由习近平,而非传统地由负责经济事务的总理李克强来领导经改的确有点让人惊讶,但应视为非常正面的发展,”奥立佛说:“突显政府落实三中全会改革议程的决心。”相对地,这也可能招致针对习的批评,以及引起部分观察家忧虑,担心中国正从采集体共识的政府体制走向更专制的统治,倘若习在领导层内无法积累足够支持,中国经济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权力是一把双刃剑,”北京大学法学教授张千帆於电话采访时指出:“中央政府确实需要更多权力来推进改革,但权威不等同於权力,改革成功与否,更大关键是各机构的执行能力。”
集体领导
习近平的一举一动可说与前国家主席胡锦涛的信念大相迳庭,2002年到2012年治理中国的胡曾在一次全国人大上强调,党要“促进集体领导”,并且通过“明确的个人职责分工”来避免“武断性决策”。然而,习回复了中共领导人是“政治强人”的传统,2013年他有诸多举措都是效仿毛泽东的,举例来说,习要求干部参加自我批评会议,让人彷佛回到了20世纪40年代的共产党。
2012年11月晋升党的总书记同时,习也成为了中央军委主席,赋予他中国军队完整的控制权,与此相比,胡锦涛得等到2004年9月才能得到此一头衔,距离他就任总书记已有两年之久;有趣的是,习上升到权力最高点的时机,恰巧和中国对於领土争端越发自信的表现不谋而合,包括与日本在东海以及东南亚国家在南海。2013年11月,中国设置具争议的东海防空识别区,将钓鱼岛覆盖在内,无庸置疑地激发美国和日本强烈批评。
深深的不安
根据一位要求匿名的美国资深官员,2013年12月该国副总统乔?拜登(Joe Biden)访问北京时曾向习近平透露,华盛顿无法接受防空识别区,并且存在着很深的疑虑,“但是,习也清楚对拜登说明中国设置防空识别区的立场,以及如何看待领土争议,”该名官员指出。这些会谈内容都是非公开的。
在进一步扩大自身权力的前提下,中国人民大学政治学教授张鸣认为,习有望出任国家安全委员会的领导人,国家安全委员会是第18届三中全会後诞生的新组织。
尽管江泽民於1989年就开始担任中央军委主席和总书记,但当时邓小平仍拥有至高无上的话语权,由於参与过共产党革命,这样的元老身份使得很多决策都是邓小平说了算,像是1989年派兵镇压天安门广场。1993年3月,江泽民才成为国家主席。
军事实力
“考虑风险是否存在之前,得先考量习的举措能否缴出漂亮成绩,”中国人民大学的张鸣在电话采访中表示:“如果改革、建立军事实力和反腐等方面做得不错,他想集权就不是太大问题。”何频先生则认为,有监於胡温十年停滞不前的政策导致了严重的社会不公、腐败和国有企业的主导地位,现在中国更加需要一名强而有力的领导人。
习近平可以诉求其家族血统来树立权威,习的父亲习仲勋曾跟随毛泽东一起革命、一起作战,尽管他在1962年遭到清算,但文革结束後获得平反,并当到了国务院副总理的高位;此外,习还试图塑造比前任领导更亲民的形象,2013年12月28日,官媒《人民日报》发表他在北京一家包子铺排队买包子的照片,造成极大回响,据悉习的餐费是21元人民币,大约等於3.46美元。
“在党内,他们已建立一个基本共识,即如果缺乏有力的领导人,便没有办法解决当前许多危机,”何频先生如是说。(彭博新闻社Bloomberg News,2014年1月2日,萧宪聪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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