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望走思 戴天

如无意外，王若望、羊子伉俪在香港将有旬日的逗留，由「香港文联」接待，顾问「现代文学奖」事宜，并出席公开的欢迎会。当然，王若望伉俪之来，还说不定会被视为「反华反共」的「反革命分子」在串连，配合当前刚重现「文革」批斗精神、光大义和团式爱国心态的高调，显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战无不胜」、「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无比优越」的威风!

但诚如《庄子》所载，「其大本臃肿不中绳墨,其小枝蜷曲，立之涂匠者不顾」，那种貌似强大的东西以及枝伢迂回的材料，明眼人是不屑一顾的，尽管「横行霸道」。王若望即为其中之一。据《百姓出版社》所出《棱棱风骨—王若望杂文自选集》陆铿《代序》披露：「他（指王若望）到旧金山机场接受记者访问，答复什么是中国当务之急时，他就一口气提出五点：「结束一党专政：继续改革开放：推行市场经济：实行新闻自由：平反六，四冤案」，「再问他对邓小平南巡讲话的看法，他讲得更干脆：「邓小平此举主要是为了救党，不是为了救国!」旨哉斯言，强哉斯人!这较之那些为统治者涂脂抹粉，却不敢对统治者卖国言行置一词的，真不可以道里计。」

或曰，王若望伉俪能在「攻击党政军领导人」、「诬蠛伟大的党」后，未以「反革命」罪处死，还让出国，表现了政策宽松的一面，可称为进步的迹象。这就知其一不知其二，察秋毫末见舆薪。当今的统治者，无疑有所「进步」，却只限于进一步箝制思想、打击异己，还在这方面全力现代化。例如，历史上动辄出现的烈士、义士，几乎不见于当代，即由于暴虐的统治者，知道杀并非唯一的御民之道，且极可能令「竖子成名」。当然，碰上统治者认「亡党亡国」的存亡之秋，亦同样大施杀戒，毫不手软。因此，不杀人，特别是「惹人注目」的，如魏京生、王丹等，根本不能证明政策宽松、人道为怀。这只是策略的运用，尤其是面对世人质难的因应之方。同时这此「反革命分子」更间接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推行某种特色外交政策的「奇货」。比如，碰上知识产权、最优惠国家等问题有了麻烦，即往往「输出」一、二件这样的「奇货」。

当然，把人当为「奇货」，拿来「交换」，只是统治者之所作所为，与「奇货」本身，绝不相干(除非那些人原就是「货」) 。

　　　　　　　　　　　　　　　《信报》1992年12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