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异议 写不出精采的作品

历史评价／邓小平难比蒋经国　从事民运／储备政治民主化干部

郭宏治

应中国大陆问题研究中心与团结自强协会之邀，来台访问的中国大陆知名异议作家王若望与冯素英夫妇，昨天下午到本报参观拜会。

　王若望表示，在美国、欧洲与香港等地，都看到联合报系的世界日报与香港联合报，他很佩服联合报系在全球各地发行如此广大。

　当他被问及个人真正的愿望，是想成为一个作家还是异议份子时，他说：「两者都是，在中国大陆，没有异议的作家，就写不出精采的作品。」

郭宏治／专访

　八O年代，大陆异议分子的老祖师爷王若望因主张要学习资本主义经验，遭中共严厉批判，八九年「六四」他因参与游行而入狱。现在王若望决定到美国参加民运组织。在接受本报访问中，他对中国大陆目前的发展，海外民运的方向以及两岸关系提出他的看法。

问：在八O年代你被批判的最厉害的两点是你提出「补资本主义的课」以及「两极分化」的看法。现在这种现象都在中国大陆出现了，你对目前这种发展的看法如何?

　答：两极分化是自然的规律，不是我们不要分化就可以不分化。就像台湾也提出「均富」，做为口号可以，但实际上是做不到的。

　不过我提「两极分化」时，也同时提到一点：必须要民主化，要同时实施西方的选举、官员任期制、议会制。如果没有这些制度，只靠中央极权是很危险的。

　 问：不久前你在欧洲曾提到官僚主义对中国有很深的负面影响。现在市场发展之后，却发现官僚主义与市场结合在一起，官僚力量并末减弱。你对这种发展的看法如何?

　答：没错，这两者是结合在一起。现在是无官不贪，而且今年邓小平讲话之后，连军队也入伙经商了。这在世界各国都是罕见的，可以预见后患无穷。

　处在政治不民主的情况下，必然就会发展出来这种病态的市场经济。也只有靠政治民主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问：市场发达之后，「地方诸侯割据」成为各方关切的现象，你认为这种发展对中央——地方的关系，对集权的中央会产生什么景象?

答：我想地方势力可以争雄一时，但不会长久。它可以把自己的势力扩张到其它地方，但不会像东欧、苏联一样出现内乱。

　当地方势力坐大起来，北京的政权也要变动。北京发生变动，可能就是政权交替，民主化的开端。到那个时候，共产党最差的情况，就是变成许多政党中的一个。届时, 台湾也将成为一个重要的政治力量。现在两边若谈判也是不平等的谈判，谈也是把你当做藩属看?但到那个时候，双方就可以平起平坐的谈。

　问： 在海峡两岸政治社会转型的最关键时期中，蒋经国与邓小平分别是两岸最高的领导人。你对这两个人在转型期的表现，评价分别是如何?

答：蒋经国在垂老之年办了一、两件好事，而这一件、两件好事正是国家迫切需要的，也解决了发展面临的结。邓小平晚年也办了一件、两件好事，包括发展市场经济, 但他回避了政治民主的问题，没有解开这个结。

　此外，在时间上，邓小平也落后了蒋经国。当蒋经国提出改革之后，邓小平运用机关枪对付学生。蒋经国死后，邓小平还有机会办几件好事，但现在为时已晚，他也垂垂老矣。

　所以我估计，在历史上邓小平的评价不会比蒋经国强。

　问：这几个月来，你在西方国家访问，他们社会给你较大的冲击是什么?

　答：我刚好碰到美国大选，这给我的冲击很大。布什在海湾战争贡献很大，在中国早就被神化为三头六臂的红太阳了。但他们的人民不是在选一个全人。布什选输了，就照游戏规则下台，而在中国是没有游戏规则的。

　问：你在美国准备专心从事民运吗?

　答：一边搞民运，空下来的时候要写作，我第三部自传还没写完。

　问：你认为靠海外民运能在中国大陆掀起一个深入基层、由下而上的民主运动吗?

　答：这是个问题。海外的民主运动，是为今后政治民主化准备一批干部，至于今后运动的发动，靠海外民运是不成的。他们在天安门流过血了, 今后负起这个历史任务的，要交给国内的人。现在国内各地民运组织愈来愈多，连甘肃、宁夏、湖南都有。

　　　　　　　　　　　　　　　　《联合报》1992年12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