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望的困境

［船山漫话］　 文船山

荣获一九八七年度中国民主杰出人物奖的上海作家王若望，有一阵没有消息，海外的知识界部非常关心。「中国民主教育基会」会长黄雨川——用航空挂号寄出评奖结果的正式通知，又寄上机票，邀请他早定期前来领奖，很久不见回音，雨川兄在电话中告诉我，他猜想王若望又有麻烦了。果然不久报章上刊出消息，说王若望接到获奖通知后，即向所属上海作家协会及主管的中共上海市委宣传部提出书面申请，要求官方批准他出国领奖。但中共党方驳回他的申请。据说中共上海市委宣传部的一名副部长登门通知他：「不予考虑」他出国领奖的决定。

由于中共当局不肯放行，王若望是无法亲自来美领奖了。雨川兄心有遗憾，锲而不舍，打长途电话到上海王若望家，又与王若望夫妇多次通信。但王若望始终无法获准出国，只好请人代领奖及出席颁奖典礼。最近的消息是，王若望已奉命离上海赴郊区『专心写作』一月，大概是「上面」为了让他避开这场盛会。

由去年胡耀邦下台，王若望与方励之、刘宾雁同为中共最高当局开除党籍以来，这位被海外知识界称为「民族的良知」、「民主的斗士」的老作家，便屡有麻烦。先是上海公安局的警察抄他的家，把他押进特务机关审问。但声言为民主把「老命豁出去」的王若望，并未被压力暴力所慑服，反而更挺身而出，为百姓为中国的命运慷慨陈词，痛责中共当局，特别是保守派官僚们的祸国殃民。其骨头之硬，其勇气之坚，令海内外知识分子大为折服。

去年初台北「联合报」曾摘要刊出香港中文版「花花公子」对王若望的访问稿。据王若望说「花花公子」的记者事前并未表露来意、身分，他自己也末看到「花花公子」，只看到「联合报」副刊的转载。但他不否认自己的观点。去年七月，他又将自己被开除党籍写的一组文章，托人辗转带出大陆，交给香港「百姓」杂志发表。在这组文章中，王若望驳斥「左王」胡乔木，中共党理论棍子熊复,也大胆批评邓小平。在这一组杂文式的时论中，王若望针针见血、笔笔击中要害的指出中共官僚制度的弊病，四十年来以中共发起的一场又一场的「资本主义」、[资产阶级]对中国的危害，以及毛泽东的流毒。读他的这组文字，知道他确实是预备把老命豁出去了。

王若望呼吁中共要振作起来敢于「横向比较」，敢于向香港、新加坡、台湾等中国人聚居的地区比，比一比就看出社会制度的优劣。何以实行「社会主义」四十年的中国大陆，在经济上，政治上，社会自由，人民生活方面均远比不上香港、台湾。我则要借用王若望的「横比」。请中国的作家们，中国的科学家们，中国的知识分子们也向王若望、方励之等比，比对国族前途的关注，比勇气，比顶天立地的精神。在困境中的王若望，为中国做了什么?在顺境中的海外知识分子们，又为中国的百姓出了什么力?　 (寄自马利兰)

　　　　　　　　　　　　　　　　　　《星岛日报》１９８８／４／３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