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不同政见运动的祖师爷　　　陆 铿

——在加州听王若望『横竖横』

当他和羊子离开上海之前，他们同事、朋友、亲戚中的百分之二、三十，千叮万嘱地希望他们到了国外，不要乱讲话，以免『后患无穷』。王若望明知这些都是善意的叮咛，但他率直地表示：『我没办法接受。我到美国是要追求人身自由，言论自由，难道远离中国后，还要用专政的铁链绑住自己的灵魂吗?要是东怕、西怕，前怕狼、后怕虎，而不敢开口讲真话，那我不就成了僵化的老人，成了殭尸吗?

美国诚可爱，中国更可恋

　正因为如此，一到旧金山记者们问起王若望的感受时，他就表示：『很高兴能从笼子里跑了出来，来到美国这块自由而美丽的国土上。』不过，他严肃地声明：『最终还是要回到自己祖国中国的。』

　羊子这位王若望的『贤内助』，从在上海他俩并肩战斗的情况说，还称得上是『贤外助』，因为若望属于监管人员，不能随便行动，与外界的联络全靠羊子。她补充若望的话说：『美国诚可爱，中国更可恋。』

　我问羊子：『你认为美国可爱在什么地方?』她答：『无虞恐惧之自由。特别是言论自由、新闻自由。你不知道，我们在中国多可怜，闭塞聪明，只能从「美国之音」和BBC听到一点真实的东西。』然后她补充一句：『比如关于许家屯发表的文章，我们就是听到「美国之音」对你的访问才知道的。』羊子满怀信心地说：『中国将来一定也会有新闻自由。』

　当记者们问王若望对邓小平南巡讲演的反应时，他答得很干脆：『邓小平此举主要是为了救党，挽救共产党垂危的命运；而不是为了救国。』至于中国今日的当务之急，王若望一口气提出五点：『结束一党专政；继续改革开放；推行市场经济；实施新闻自由；平反六·四冤案。』因此，王若望下机伊始，就给人以敢言的印象。此间华文报纸对王若望的敢言，有很高的评价。指出：『近年从中国大陆出来的民主人士，对中共多有不同的批评和看法，甚至有个别人士迂徊地替中共辩护而尽说些矫情的话。王若望毫不含糊地直话直说，颇予以人一新耳目之感。』

左毒不除，国无宁日

我把自己的新书『邓小平最后的机会反左集』送给若望羊子伉俪。若望一看书名就说：『好极了!中国就是要反左，不反左，国家就不能得救。邓小平最大的问题就是反左不彻底，『四个坚持』与反左就是矛盾。最近大陆的毛泽东热不是偶然的，就是党内的极左分子、左王、左将们发动起来的，根本的原因在于中共不愿也不敢清除毛泽东思想的左毒。实际上，毛泽东思想的左毒对中国危害极深，左毒不除，国无宁日。而邓小平就不敢碰毛泽东。邓小平南巡讲话已半年了，在台上的左官只撤掉一个国家教委副主任何东昌，邓小平公开说过『谁不搞改革谁就下台』，到现在，不搞改革的人，还继续占据高位。十四大后的领导班子，也不会有大的改变，还是妥协、平衡。』因此，他警告我说：『大声哪!千万对邓小平不要估价过高，寄望太深，更不能存幻想，否则，你会失望的。』

我问若望：『你对邓小平号召反左持什么态度?』

他答：『有限度地支持，有限度地拥护。直到他放弃四个坚持，放弃一党专政为止。』

　我再问：『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他答：『目前当然没有这个可能，但我们一定要提出来。』

羊子也说：『提出来比不提好』。

　　　　　　　　　　　　　《国际日报》1992年8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