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与王若望

雪 球

雪某在南港胡适先生旧宅和墓前逗留许久，心中就是不能平静，缘何？乃胡适先生是中国真正的知识分子，认识中国的政治问题所在最早，可惜当时没有多少学者相信，包括青年俊杰王若望君。

毛子水先生曾在胡适先生的传中说过一件事情，令雪某十分的感慨。民国三十五年十月，胡适先生在北大的开学典礼上引吕祖谦“善为易明，理未易察”的话，告诫学生要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不要轻信，却遭中共肆意的诽谤和恶毒攻击，因为先生的话戳到了当时尚较隐蔽的中共思想专制的痛处。先生的学问和人品已有定评，但是其一生最伟大之处就在于求思想和言论的自由，故不能为中国的政治环境所容。

王若望先生对自由追求的精神与适之先生参差似之，他一生坐过蒋、毛、邓的大牢，临死也不愿放弃尊严向他追求过尔后又唾弃的中共邪恶政权低头，也足见其追求和信仰之坚韧。中国自孙先生领导辛亥革命号称“共和国”以来，仅从限制思想和言论的自由这一点来说，仍然是一个专制国家。胡适先生是中共不能容，蒋老先生亦不能容。王若望先生是毛不能容，邓亦不能容。这两位先生的政治人生，乃是中国传统专制政治始终未变的最好说明。胡适先生一生的政治诉求，是在中国建立一个有真正言论和思想自由的“共和国”。观察王若望先生晚年的奋斗，也是如此。所不同的是，胡适先生是在欧美自由主义思想影响下出现的知识分子，对任何钳制思想和言论自由的批判都是出自一种科学与理性的自觉，而若望先生是中共体制内成长的思想叛逆者，对中共残暴和民主谎言的认识几乎全凭与生俱来的人之良善本能与觉悟，其坚韧、宏毅、卓绝更是令人钦敬的很。

胡适先生和王若望先生有一个最大的共同之处是从来没有丧失过对中国实现民主的希望。国民政府迁台后，政治高压亦不逊于今日之大陆，胡适先生却从中国民主的倒退之中仍然看到了希望。雷震事件之后，胡适先生录杨万里“桂源铺”一诗为雷氏祝寿，表达先生本人对中国今后政治的希望；王若望先生弥留之际的情况，雪某尚不清楚，但他年初对人说有信心在有生之年回到民主自由之中国，就可见其坚信中共之反动政权并不会长久。在今天海外众多人士纷纷不看好民运的时候，若望先生的这种历史远见和乐观豁达又是多么伟大和令人感动！

雪某前二日有小诗悼若望先生，今天想到了适之先生，觉得适之先生所录杨诗更能反映王若望先生的追求和理想，故抄录于下，以纪念王若望先生。

杨万里 桂源铺万山不许一溪奔，拦得溪声日夜喧。等到前头山脚尽，堂堂小溪出前村。

若望先生夫人羊子：

惊悉若望先生驾鹤仙去，不胜痛悼，哲人其萎，乃民族之大殇也！

先生青年奋凌云之志，投笔从戎，以身许国；中年效马迁之笔，为民请命，身陷囹圄；晚年举民主之旗，痛斥暴政

桴海放逐。

奸党未除，民瘼未解，哀哉，痛哉，吾国吾民，斯人何其不永？哀哉，痛哉，后生小子，胡不与之同归？！哀哉，痛哉，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望羊子夫人节哀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