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戒烟

岳 武

吸烟有害，人云亦云，真假不知道。抽烟人们有抽烟人们的好处，有个头痛脑热的，用不着开方子发汗，抽上三支香烟，吐上两口黑痰，好啦！有个腰酸腿麻的，不着狗皮膏药去寒，抽上三支香烟，吐上两口黑痰，好啦！这边费点烟钱，那边可省下不少药钱。我和王若望老先生掰着手指头算过，抽烟人一点也不吃亏。老人家每次表示：“活到老，抽到老，一天一包也不能少”。没想到两个月前，王老遵医嘱，抽冷子把烟戒了，我一听吓了一跳，干什么都怕半瓶子醋。庸医杀人王老烟是戒了，命也没了。

王老从十八岁起，在提篮桥监狱里就开始卷“大炮”抽，到今天烟龄都六十多年了。人常说久闻鲍鱼之肆而不知其臭，久入幽兰之室而不知其香，久吸过滤嘴香烟而不知其呛；抽烟人的肺，尤其王老的肺八十三年来没休息过一天，一呼一吸图个什么？就图王老那几口烟。你不愿吸烟，肺就不想吸气；你敢戒香烟，肺就敢来个癌扩散！在医学还不发达的今天，我认为：尚能抵抗癌细胞扩散的最佳物质，唯香烟是也。当然不吸烟的朋友，千万不要染此恶习，但瘾君子也绝不可轻易谈“戒”。毛主席说：“不着急，慢慢来。”

就是指戒烟不能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所以华国锋同志宁可退党，也不能戒烟。两个“凡是”不是没有道理的。吸烟有害，在于“尼古丁”，戒烟要命，在于“冷不丁”！王老就这么冷不丁地“戒”了，冷不丁地“病”了，冷不丁地“走”了。

这么冷不丁地，还真让人难受。回想我每次去纽约，王老夫妇都是远接近迎，真象到了家一样。除了洗脸、洗脚、洗澡、王老帮不上忙以外，您就坐着。王老亲自给你上饭，饭吃好了，上茶，茶喝罢了，上烟，烟抽足了，上报，报看完了，上棋，棋下腻了，上书，书看烦了，上课：什么三皇五帝、三教九流、三纲五常、三国演义、三权分立、三民主义、三寸金莲，有时候还谈谈三角恋爱，每天课程都是满满的。所以年轻人应当多交几位忘年的朋友，其丰富的阅历比金子还要珍贵，他们是活化石、活字典、活教材。

王老还是活雷锋：对敌人像冬天般的寒冷，对同志像春天般的温暖。

王老还是活鲁迅：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儒子牛。

王老还是活陆游：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毋望告乃翁。

王老还是活的范中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王老还是活屈原：路漫漫兮其修远，吾将上下而求索。

王老还是活着的孔夫子：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王老的身上闪烁着伟大的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挺仁义、挺厚道、挺随和的一个老头，说冷不丁就冷不丁了。什么事一开了头，那就拦不住了。到我这年龄，土埋半截子啦，说冷不丁也就冷不丁了。王老是我们民运中第一位客死他乡、亡命异国的英雄！

猛士！重于泰山！要是民运们都向王老学习，都死在外边，那就不是什么英雄了，一盒子废物点心。何况落叶不能归根并非王老所愿，实不得已而为之。我们必须争取活着回去！老这么“隔山买牛”、“空中抓药”、“远距离发功”治不了什么大病。

1989年我刚跑出来的时候，就有人说：“这么耗下去，再过几年你们就成华侨了”。现在看来，我们还不如华侨。人家隔三岔五就回国观光、旅游、探亲、作买卖。而我们一别十二年，中国对于我们民运来说，过去“热”，现在“生”；过去“精通”，现在“稀松”。每天看着海外版的“两报一刊”，老跟着感觉走，别人不知道，我是有点发傻。所以我建议民运的朋友们，能否利用王老治丧的机会，大伙琢磨琢磨，是活着回去？还是死在外边？来个痛快的！

民运不是刘禅，应当是刘邦。我们要凯旋归故里，高唱大风歌。

刚接到个消息，说改革开放，阎王那边也过圣诞节了，连新年一块放的还是长假。阴曹地府各机关现在不办公，王老注不了册，还站在望乡台上。他听得见我们的呼喊，听得见我们的悼念。王老多么希望民运有一个新气象。

【原载《王策网站WANGC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