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王若望先生的悲剧想到的

由王若望先生的悲剧想到的

许志林（大陆）

2001年12月19日晚，中国作家，著名的民主战士王若望先生因病在美国逝世，享年83岁。作为一个生活在中国大陆的中年人，我对王若望这个名字并不陌生，遥想在上个世纪八八、八九年间，当时的大陆民主运动正在方兴未艾之际，王若望先生曾在多家报纸、杂志上撰文，呼吁进一步的改革开放，呼吁民主自由，是一位坚定的民主战士、一个名人。

王若望先生的一生客死它乡，确实是一个悲剧。然而，我感到王若望先生的更大的悲剧，还在于多维新闻网中的如下报道：“在中国，王若望被认为是最老资格、也是最勇敢的中国异议作家，他同时也是资历比江泽民还深的中共‘老革命’……但是，王若望后来坐共产党的牢比坐国民党的牢时间要长、次数要多：1957年被打成右派，开除党籍；1958年因攻击毛泽东被捕入狱四年；1987年和刘宾雁、方励之一同被开除党籍；1989年由于参加声援学生运动的抗议游行，再次被捕。1992年8月5日流亡到美国。”

我被“王若望后来坐共产党的牢比坐国民党的牢时间要长、次数要多”这句话深深地震动了。可以推想，在１９３４年，当年的王若望才16岁，那一定是个热血澎湃的青年，而当时的中国又是国难当头之时，为了报效祖国，为了唤醒民族的觉醒，挽救祖国的沦亡，建设一个自由民主的新中国，王若望先生不顾危险，参加了中国共产党组织的活动，应该说这是当时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责任感的青年的正确选择，并没有什么错。然而，令他没有料到是，中国共产党在夺取了政权之后，就立即走向它所提出的民主诉求的反面，走向了一党专制，而他，可能还抱着为民主自由奋斗的理想，不愿同流合污，那么等待他的，也只能是在共产党监狱里继续其铁窗生涯了。

所以，我觉得王若望先生更大的悲剧，还在于他选择的悲剧，在于他错误的选择了中国共产党作为其实现自由民主理想，建设新中国的组织载体。但是，如果从更宏观的高度来讲，似乎也不能怪王若望先生，主要是当年的中国共产党所提出的民主口号也太能迷惑人了。我的手边正好有一本书《历史的先声--半个世纪前的庄严承诺》（汕头大学出版社出版）。这本书收集了上个世纪四十年代中共领导人以及《新华日报》、《解放日报》上关于民主的言论、社论、文章等。限于本文的篇幅现只选择一些文章的题目展示一下：

在这本书中，收集了毛泽东的如下讲话：《中国的缺点就是缺乏民主，应在所有的领域贯彻民主-１９４４年６月１２日毛泽东答中外记者问》、《我们并不害怕民主美国的影响，我们欢迎它-１９４４年毛泽东与谢伟思等人的谈话》、《每一个在中国的美国兵都应当成为民主的活广告-１９４４年毛泽东与谢伟思等人的谈话》，其它人写的一些文章的题目有：《美国人民的理想与民主精神》、《中国人民早就有实现民主政治的准备》、《报纸应革除专制主义者不许人民说话和造谣欺骗人民的歪风》、《反对国民党反动的新闻政策》、《言论自由与民主》、《新闻自由-民主的基础》等等。

面对当时的国民党的一党专制，当时的共产党确实是在高举着民主主义的伟大旗帜，为中国的自由、解放而奋斗，在全国人民的心中树立起光辉的形象。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当时有那么多纯洁的青年学子、热血青年，不远万里，克服重重困难，奔赴延安，投身于共产党所领导的革命斗争中。

可以认为，当时的中国共产党、除了极个别最高级别的领导人，可能准备在夺取政权后走一党专制的道路，相信绝大多数共产党人，应该都是为着自由民主、建设新中国的理想而奋斗着的。他们当时的理想是纯洁的。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共产党夺取政权之后，就立即毫不犹豫地将其原先的民主承诺抛弃呢？笔者认为，这不能不归结于共产党的理论缺陷，即为实现所谓的“共产主义理想”而奋斗。通过一个多世纪的共产主义运动的实践，现在我们已经看到，共产主义与专制独裁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无论是苏联的斯大林，中国的毛泽东、还是阿尔巴尼亚的恩维尔·

霍查、罗马尼亚的齐奥塞斯库、朝鲜的金日成、古巴的卡斯特罗等，打着实现“共产主义理想”旗号的政党一旦夺取了政权，就都走上了一党专制的道路，无一例外。

捷克作家哈维尔的文章《现代时期的终结》一文高度概括了共产制度与民主制度的基本哲学分歧。文章指出：共产专制“代表一种企图，以少数冒充唯一科学真理的命题为基础，按照单一的模式去组织全部生活，使之服从中央计划，并受中央控制”。

所以我认为，中国要想实现民主化，就需要我们当前的执政党--中国共产党拿出勇气，否定根本不切合中国实际，同时也被全世界的实践证明是失败的“共产主义理想”，而应该结合中国实际、提出新的、能够团结全体中国人民的奋斗目标。我觉得，这不仅是可能的，也是有希望达到的。现任中国共产党总书记江泽民已经提出了要发扬私营业主入党观点，并提出了“三个代表”，其中“代表全体人民最根本的利益”一条，即表明了中国共产党目前已不仅仅是工人阶级利益的代表，而是全体人民利益的代表，中华民族利益的代表，那么，共产主义理想有什么不能抛弃呢？只有这样，中国的民主化才能有希望，才能达成全民族的共识与和解，也才能迎来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