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王若望探望病危的钦本立

宰白

曾经作为大陆改革开放的重要舆论阵地, 与被黜前中共总书记赵紫阳的智囊有密切联系的《世界经济导报》, 自一九八九年四月二十六日《人民日报》发表指学运为“动乱”的社论后, 就被现任中共总书记,当时任上海市委书记江泽民明令停刊整顿《导报》总编辑钦本立随之即一病不起,引起海内外广泛关注. 今年二月一日,华东医院向钦氏家属发出病危通知书, 再次引起海内外新闻界的关心. 其中, 鲜为人知的是, 王若望最近曾前往华东医院探望了病危的钦本立.

"我们的命运是共同的"

王若望作为大陆著名的持不同政见者, 曾被无故囚禁达十八个月。作为五十年代的老友, 病榻前, 钦氏欲哭无泪, 悲叹道：“王若望, 我绝望的晚了, 我们的命运是共同的。一九五七年我们都被打成右派, 你觉悟了, 我没有, 我还在尽一份愚忠。直到今天, 我才明白, 只是晚了, 可惜了。”王若望说：“《导报》还在，你老板还在， 这就是希望, 这就是力量。” 钦本立说：“ 一九八九年那场风波过去了, 但我有句话, 叫‘方生未死’, 你懂我的意思. 现在不是人民怕政府, 而是政府怕人民.。”

“国家没有希望了”

王若望说：“你病成这样, 心里还想着人民， 你才是真正的共产党员, 是共产党忠诚的儿子, 没有人能开除你的党籍。” 钦本立老泪纵横, 紧紧握住王若望的手, 用颤抖的声音说： “你也是。但他们不喜欢我们, 我也不爱他们了。 只是太晚了, 人到这种境地才有这样的觉悟, 太可惜了. 王若望, 若望……国家没有希望了, 只愿小平不要再做仇者快亲者痛的事, 留给他的时间不会太多, 不多了……人民会有评说, 不需要百年……”

钦氏显得很累, 握住了王若望的手在不断的抖动, 王若望不忍心看着自己的老友这样倍受折磨,痛苦, 安慰他宽心一些, 紧忍住盈眶的泪水, 和钦氏告别。

他还能来见钦吗? 不能, 因为他没有行动自由, 当局对他的取保候审并未解除, 今天他是在朋友们的安排下偷偷来向钦氏告别的。他怎么能平静? 怎么能不痛心? 他一生送走的革命者不知多少。 “文革”中他送走了自己的爱妻李敏。 昨天他以为天亮了, 今天却又要向自己的老友钦本立告别. 他痛苦之至。

王若望走出钦氏病房的第一句话就是： “留下的人不多了, 耀邦称我是近卫军。 今天我不能再沉默了, 我也已经是七十四岁的人了。 党不要我, 可我要为着人民而斗争。”

……

【原载：《九十年代)1991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