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阴霾遮蔽了整个天空,我们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精神支持,比任何时候更需要坚忍、奋斗、敢于向神明挑战的大勇主义。
——傅雷
跋
一个伟大的战士
一
终于完成了为王若望“树碑立传”的夙愿。
在传记文学领域,英国的鲍斯威尔因《约翰逊博士传》被誉为世界第一名传记作家,他得此盛名的来由,是他与传主约翰孙密切交往二十年,并即时记下约翰逊的高谈阔论;随处描述约翰逊的举止笑貌,所以他据此写活了《约翰逊博士传》,展示了一个玫瑰有刺,海棠无香的大师风貌,成为欧洲第一部“近代的”传记。
以这个条件衡量,我是不够资格写王若望的。
不过,相比那些与传主从未谋面,甚至相隔几代甚至几百年的传记作者,比如写《贝多芬传》《托尔斯泰传》《米莱朗琪罗传》的罗曼·罗兰,写《屠格涅夫传》的鲍戈斯洛夫斯基,写《拿破仑传》的埃米尔·路德维希,写《雨果传》的安德烈·莫洛阿,写《林肯传》的卡耐基,写《鲁迅传》的刘再复,我又差强人意有过之而无不及。
二
一九八五年夏天,我受邀参加一家杂志的笔会,在会上结识了名扬上海滩的王若望,在风景区一起游历交流的五天中,我和王若望有过几次简短的交谈,尽管事后我记得他,他不一定记得我。
当时,王若望是以敢言闻名全国的作家,笔会开幕式上请他发言,他一开口就快人快语尽显本色:“我昨天结束另一个笔会,黑夜兼程往这里赶,虽然是半夜的火车,仍然挤得没空座。我毕竟是近七十的人了,站一夜怎么吃得消。你们看,这就是新中国建国三十几年的成就!”短短几句语惊四座。让人感佩的是,明知身旁坐着上海市委宣传部的一位领导,他“旁若无人”口陈肝胆,其“横竖横”精神光彩夺目。
晚上闲暇,我们一批文学青年围着王若望聊天,他给我们讲自己成为“敏感人物”的来由。他批评中共在用人上是“武大郎开店”,有人把他的讲话录音送邓小平,作为“恶毒攻击邓小平的罪证”,心胸狭窄的邓小平跳起来,通过上海市委让他成“内控”对象。讲到陈云支持胡乔木、邓力群向胡耀邦进攻时,他活龙活现地模仿陈云行将就木的走路样子,惹得我们捧腹大笑。
看着萧萧白发一生正气的王若望,我知道了什么是一士之谔谔;什么是无所畏惧;什么是棱棱风骨。
从此以后,我成了他的私淑弟子,开始追踪他勇敢反抗暴政的每一个脚印:从他参与六四,到再次坐牢,到流亡海外,到在海外的一系列行动。我对中国社会问题的认识,又总与王若望的观念契合,使我更加推崇追随王若望的思想言行。王若望不仅是语言的巨人,更是身先士卒的行动先驱,那种一息尚存就要为中国早日实现民主而奋斗的精神,那种“虽九死其尤未悔”的人格魅力,令我虽不能至,心向往之。这是我写《王若望传》的动力。
王若望未亡人羊子女士的佐助,更是我准确把握王若望的得天独厚的基础。
三
就我读过的一些伟人传记而言,作者都以编年体形式书写传主,按他们从出生到终老的顺序,铺开他们的不世成就和壮美的人生画卷,并不吝琐碎添上他们不无怪异的癖性,以炫示他们独特而丰满的个性,让读者了解创造艺术杰作或政治功勋者伟大中的平凡。
本传记自辟蹊径,以王若望晚年跌宕起伏的受难开场,从几个断面追述状写他的一生。就像描摹现代英武战士在战场上与敌厮杀的那一刻;就像刻画古代神勇斗兽士搏击野兽的那瞬间,因为那一刻那瞬间,攸关战士和斗士的死生和命运,最令人瞩目揪心。
因为,王若望是一个战士,一个伟大的战士。
想想年近八十的老翁,在炎夏四十度高温下参加演讲集会,在白宫草坪上站立几个小时的场景;在仲冬零下二十度的纽约中领馆门前,尽管冻得浑身打颤,仍然坚持站在寒风中示威抗议的场面,他和在战场浴血拼杀的战士何异?六四屠夫李鹏访问纽约,羊子开着一辆陈旧的小车越禁突入,到宾馆门前时,王若望从天窗伸出一块“支持天安门母亲”的抗议招牌,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战斗?
二零零零年,民运人士举行六四纪念集会,王若望不请自到,以一个普通老叟默默赶去,哑然无声地席地而坐,只为表达坚如磐石的反共信念,只为坚守自由民主的理念,冷落没动摇他的意志,衰迈没削减他的锐气。
走出那次六四纪念会的王若望,不久就走到了人生的终点,他践履了一个战士的神圣使命,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四
就这样,循着王若望的战斗足迹,我一路思索着构想着,并自以为是地写下来,是否达到预设的目的和效果,只能由读者明鉴了。
不管怎样,我借这本凝聚自己感受和心绪的《王若望传》,表达了对王若望的一份敬慕,抒发了自己沉郁的块垒,如果读者由此结识一个反抗专制的楷模,并认同王若望未竟的民主大业,就达到了我预期的初衷。
我怀抱着这个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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