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暴跌背后的秘密

秦伟平

    6月26日，周一，人民币兑美元跌破6.6心理关口，创下2010年12月以来的最低记录，成交价一度突破6.6585，市场人士惊呼人民币遭遇黑色星期一，大幅暴跌。导致本次人民币暴跌的直接原因与上周五英国脱欧英镑大跌美元走强有关，但暴跌的背后却有更深的秘密。

    英国公投退出欧盟算是一个意外事件，之前市场普遍预期留欧派会获胜，当英国退欧的结果公布之时，市场出现极度恐慌，英镑欧元应声大幅下跌，黄金美元甚至日元都急剧上涨，一般而言，美元走强，以美元计价的黄金价格会下跌，但上周五出现的美元和黄金同时上涨，足以说明市场避险恐慌情绪之强烈，美元指数升高，人民币对一篮子货币的稳定机制自然促使人民币兑美元走弱下跌。英国脱欧，让本来饱受债务危机和难民危机困扰的欧盟前景更加黯淡，英国的未来似乎也增加了不确定性，笔者认为，英国经济的基本面良好，脱欧阵痛之后应该会恢复良性发展，未来在国际经济政治等领域的比重和影响力会逐渐回升，而失去英国的欧盟是否会走向衰弱甚至分崩离析，则有待进一步观察，但欧盟走下坡路的趋势似乎在所难免。

    有一句俗语说，退潮的时候，才知道谁在裸泳。上周五英国脱欧就是一次退潮，慌不择路的资本蜂拥买入黄金美元日元，人民币无人问津。这对致力推动人民币成为国际货币的中国简直是一种赤裸裸的打脸行为，中国经济神话并没有增强投资者信心，虽然中国政府依然实行大撒币经济外交政策，似乎在彰显绝不缺钱，但资本市场不但最敏锐，而且最无情。本轮人民币暴跌的导火索算是英国退欧，但幅度之大的背后秘密其实根在中国自身。

    自2015中国股市暴跌以来，中国媒体甚至政府经常批评国际势力做空中国唱衰中国，甚至打压一些对中国经济前景持黯淡观点的海外学者，实属掩耳盗铃之举。在经济低迷的困局下，各地地王此起彼伏，房地产价格竟然能够在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大幅上涨，实在令笔者及很多市场观察人士大吃一惊，2016年1月，笔者曾写过一篇短文《2016中国危机路线图》，对于中国经济前景提出严重预警，甚至给出一些建议，并指出2016年或许是中国自救的最后机会，有些海外媒体解读为笔者预测2016中国会崩溃，非笔者本意，但如果错过2016年，恐怕真是大罗神仙也回天无力。

    2016上半年收尾之时，笔者终于看到李克强总理在达沃斯论坛宣布进一步推进对企业大规模减税的消息，这只是笔者年初开除的药方之一。今年上半年，中国经济的确没有出现大问题，各地国企裁员减产坏消息不断，但大规模失业潮并没有全面爆发，经济发展南北院之争也让公众云里雾里，供给侧改革更是没几个人能听懂能理解，倒是一带一路的宏伟战略碰了不少钉子，08年金融危机，时任温家宝政府火速推出四万亿救市，中国的经济似乎成为当时的一枝独秀，拯救世界的重任就靠中国了，当前世界经济复苏缓慢，甚至可以说是前景黯淡，中国作为仅次于美国的全球第二大经济体，相当于世界经济的主要发动机之一，疯狂采购铁矿石等大宗原料，同时也在采购各种高新技术设备，土豪作风似乎令全球刮目相看，但中国经济赖以增长的出口却自08年以来一直未能恢复元气，最近两年甚至是负增长，出口乏力，政府主导的投资也几乎走到了头，且不说政府投资边际效率低，容易滋生腐败，现在能建设的机场高速公路和轨道交通基本都齐了，唯一可以指望的是消费，虽然近年消费占GDP的比重有所增长，但中国贫富差距巨大，拥有巨大消费需求和欲望的普通老百姓却没有消费能力，只能长期停留在一个消费潜力阶段。

    今年上半年，有消息来源显示，中国政府“量化宽松”了6万亿投放市场，增加流动性。当年4万亿救市天天喊，被饱受通胀之苦的老百姓骂了不知多少遍，这一次高达6万亿的放水却是静悄悄，因一句接地气的话说，他们学精了。在笔者看来，6万亿乃是饮鸩止渴之举，治标不治本，除了短暂的安定团结，只会埋下更大的祸根，决策者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怕是顾不了那么多。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除了房地产价格飞涨看不懂之外，笔者提醒，一大波全面通胀将要来袭，请做好心理准备。

    因此，6万亿天量货币注水是本次人民币暴跌的根本原因之一，当然中国经济趋势明显下行和国际资本出逃也是暴跌的背后秘密。

    欧洲债务危机另全球侧目，中国债务危机却还未真正走入公众视线。最近传出山西四川等地公务员需要依靠银行贷款发放基本薪水的消息，这其实算不上一个新闻，在土地财政越来越吃紧的各级地方政府，因为经济不景气，税收收入和财政收入已经无法满足其正常运营的基本支出，按照欧美国家标准，这些地方政府可能早就申请破产了，但中国国情特殊，只要中央政权健在，印钞机在手，枪杆子和刀把子在手，政府破产这种事就不存在。中国经济最近三十多年的快速增长，让很多国际资本包括各种投机资本赚的盆满钵满，如今，中国经济遭遇困境，他们自然非常清楚，美联储去年宣布加息之后，各路国际资本更是蜂拥出逃，中国外汇储备一年减少五千亿美元就是明证，因为中国的外汇管制制度，如何赶在人民币更大暴跌之前出逃，尽可能减少损失增加收益，对于外逃套利资本而言，是一个难题，而对于中国政府而言，如何有效利用汇率工具，困住这些资本大鳄留在中国，也是一个大难题，坦白说，人民币汇率也博弈，的确非常复杂和多元，倘若国际资本短时间内整齐出逃，中国境内各种资产价格的暴跌将可能是将中国经济神话打回原形的最后一根稻草。

    众所周知，汇率是一把双刃剑，笔者曾建议，与其温水煮青蛙，慢慢贬值，不如由央行主导一次性大幅度主动贬值到位，比如直接贬值到7.5，可能会让各国不满，但对于缓解出口颓势还是有一定帮助，同时，让持续贬值的市场预期停止联想，当然这需要决策者的智慧和勇气。对于人民币后期汇率的预测，年底冲到7几乎没有悬念，至于人民币汇率是否会失控，失控到何种程度，对普通公众和投资者将会造成何种影响和冲击，笔者将会在后续文章中陆续解析。

    【作者为美国华盛顿智库(High Point Institute)高点研究所研究员，专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