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所有被计划生育伤害的中国女性

作者：王乔 校对：北春记者站 张致君

“生，还是不生？”对于世界上大多数女性来说，这是她们自己的问题。而在中国长达几十年的计划生育政策下，这个问题的答案，却往往由国家代替她们回答。

自1980年中国正式实施计划生育以来，无数女性的人生被悄然改变。有些改变看不见，比如她们身体里悄无声息地被植入的节育器；有些改变极为剧烈，比如强行被带走、在没有知情同意的情况下被强制流产，甚至丧失生育能力。这些“被改变”的人生，从未被认真记录、被真诚道歉、被系统反思。

我曾是其中之一。我知道，至今还有许多女性像我一样，在沉默中忍受身体与灵魂的创伤。今天，我愿意写下这篇文字，为自己，也为她们发声。

上世纪末到本世纪初，中国的人口被视为一种“可控资源”。“控制人口增长”成为国家发展的优先事项。而承担这一切控制代价的，首当其冲，是广大的农村女性和城市工人女性。

在很多地方，节育成了女性的“义务”；避孕失败却成了她们的“过错”。二胎、三胎，不再是家庭的选择，而被当作“违法”处理。有的女性在医院被强制结扎，有的在怀孕数月时被拉上手术台，有的因为“超生”被开除、被罚款、被公开羞辱。这些不是传说，是活生生的现实，是无数女性记忆深处不愿触碰的伤口。

政策松动，创伤未愈。2015年10月，中国终于宣布全面放开二孩政策，一些人欢呼“终于自由了”。但对于曾经因为“二胎”被打掉孩子、被强制手术、被迫失业的母亲们来说，这种“自由”来得太迟。

那些被掐断的生命不能复原，那些被撕裂的家庭无法重组，那些被侵害的身体和尊严，也从未有人真正负责。

政策可以改变，法律可以修改，但人心的伤痛与历史的债务，不能就此翻篇。

我们不能忘记那些曾经痛苦挣扎却被迫沉默的女性。她们中有的人因此终身不孕，有的人患上严重的心理创伤，有的人因上访维权而被打压，甚至失去自由。

她们不是数字，不是“控制率”背后的变量，她们是一个个有血有肉、有家庭、有梦想的普通人。她们本可以是教师，是母亲，是自由的女性；但在制度之下，却被剥夺了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

从控管到自由：尊重女性，是制度该上的一课。今天的中国，人口出生率持续走低，“鼓励生育”开始取代“控制生育”。然而讽刺的是，当国家想让你生时，女性却不愿再生了。不是女性不爱孩子，不愿承担母职，而是国家鼓励她们生，却不给她们保障和尊重。

一个真正现代的社会，不能把女性当作政策工具。无论鼓励还是限制生育，都不应该以牺牲女性自由与身体权利为代价。

这篇文章写给所有经历过被强制堕胎、结扎、下岗、羞辱的女性。你们并不孤单。你们的痛苦是真实的，你们的反抗是有意义的。

历史可以掩盖声音，却掩盖不了真相。我们记得，也希望世界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