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机场遭遣返记
于大海
今年六月二十二日,我从美国纽约附近的纽瓦克机场乘联合航空公司89号班机前往北京,准备在北京转机去曼谷,再转机飞金边。
我早就想去金边参观有关赤柬暴行的展出了,可是多年来一直抽不出身。今年有几天空闲,但妻子又走不开。犹豫再三之后,到了六月上旬,终于决定自己单独跑一遭。在网上查航班,发现最方便、最便宜的去法是经北京去曼谷,再另买一张泰国一家小公司的机票飞金边。
我因为“六四”后参加民运活动,早在1991年就被中共当局列上了限制入境的四十九人黑名单。此后作过几次回国的尝试,均不成功。今年是我们北京大学物理系七八级学生毕业三十周年,同学们准备在北京举办大规模聚会。为此我去年又到纽约领事馆试办过签证,但仍然没办成。
真回北京看来一时没希望。但在北京转一下机行不行呢?我从中国驻美大使馆的网页上查到如下规定:“外国人持已订妥机座的联程机票搭乘国际航班从中国直接过境,在过境城市停留不超过24小时且不出机场的,可免办签证。”我持有美国护照,在北京机场预定的停留时间只有三个多小时,按照这个规定,应该是可以过境的。
但我也知道中共当局有时候是会胡来的。我曾担任中国民联和《中国之春》的负责人。我的前任之一王炳章,据说2002年是被从越南绑架到国内的。他随后被判了无期徒刑,至今仍然在押。我自己这样送上门去,会不会有麻烦?想来想去,觉得第一我有美国护照,第二我的情况与王炳章可比性不是很大,第三我这次很明显地只是要过一下境。中共当局如果扣留我,好象只能给他们自己找麻烦。六月十一日,我在联合航空公司的网页上订了经北京去曼谷的机票。
六月二十二日登机很顺利。二十三日飞机进入中国国境,我得以在离别二十四年后第一次看到祖国的土地。“他乡生白发,旧国见青山”,令我感慨万千!
在北京机场
飞机于当地时间二十三日下午一时抵达北京机场。下飞机后,很快走到入境口。在多条入境通道的右边,有一条“国际转机乘客”的通道,那里坐着一个边防警察,他检查证件似乎很认真。我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等轮到我的时候,把证件交上。那个警察把我的资料一输入,电脑马上发出声音。他用电话叫来一位主管。主管看了一下后,叫我等一下,然后就拿着我的护照和登机牌,走到入境口的那一边。过了十几分钟,他回来问我到曼谷后还到哪里去。我说,要去柬埔寨、马来西亚和台湾。他也不多问,又回到入境口那一边。
几分钟后,一个警察把我叫到一间办公室,给我照了张像。再过了一会儿,我周围的人多了几个。那个警察又把我叫到那间办公室,说那边人多,你在这里休息休息吧。他还说,今天是端午节,好多人放假不在,办事慢一点,但等查明了身份你就可以走,不会太久的。一位女警察给我端来一杯热水。
到了三点十分左右,那个主管来到这间办公室。他对我说,根据我们的规定,你是不能这样过境的,现在我们送你回美国去。他随即把我的新登机牌交给了在办公室陪我的那个警察,让他和另外一个警察送我去登机口。我说,我的行李是托运到曼谷的。那个主管说,一切都办好了,行李会随你回美国。我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就跟两位警察去了登机口。到了那里我才知道,他们要我坐的是订于三时五十五分起飞的88号班机。
我1998年在罗湖海关曾有过一次被遣返回香港的经历。(见“我的回国梦”,《北京之春》2009年十月号。)相比之下,我觉得北京机场的警察更有自信,没有象罗湖的警察那样如临大敌。
到了起飞的时间后不久,机长通过广播对全体乘客说,我们已经准备就绪,可以起飞了,但机场管理人员说要核对乘客名单,让我们等一等。过了十来分钟他又说,机场管理人员正就乘客名单向上级请示,我们还要再等一等。这个“等一等”显然是针对我来的,所以我这时有点紧张,担心“上级”认为这样放我走太便宜我了。还好,又过了十来分钟,机长宣布说,没有问题了,请大家系好安全带准备起飞。就这样,我在北京停留了三个多小时后,被遣送回了美国。几百名乘客受我的连累,干等了二十几分钟。
我不甘心放弃旅行计划,回家后马上重新买了机票,第二天(六月二十四日)就搭乘了在东京转机的航班,于二十五日飞到曼谷,然后于二十六日飞到金边。参观赤柬罪行的展出时,我联想到在北京机场的经历,对共产极权制度又增加了一分认知……
在金边参观赤柬受害者纪念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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