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法不能有重大漏洞

刘大生

　　搞法治离不开宪法。法治国家的宪法必须是基本完善的宪法，不能有重大漏洞。宪法上的重大漏洞，必然导致国家的动乱，甚至战争。

　　1787年的美国宪法是一部真的宪法，但是，制宪者在奴隶问题上却打马虎眼，用"服劳役的人(person held to service or labor)"这样模糊的概念代替"奴隶slavery"概念。一方面宣布人人生而平等，承认服劳役的人也是人，具有人的一切权利；另一方面又保护奴隶制继续存在，规定：服劳役的人，如逃往他州，应根据当事人的要求将逃亡的人交出（第四条第二款第三项）。这就是后来的南北战争的宪法根源。蓄奴主义者人为，蓄奴是有宪法依据的；废奴主义者认为，废奴也是有宪法依据的；不打仗才怪呢！如果美国宪法对奴隶制的妥协让步有一个明确的期限，20年，30年，哪怕50年甚至更长一些的时间期限，不打马虎眼，后来的南北战争还会打起来吗？

　　美国的经验表明，宪法不能打马虎眼。

　　有些国家的宪法，如苏联宪法，在重大原则问题上存在着严重的自相矛盾。一方面宣布人民民主，人民当家做主，人民选举苏维埃行使当家作主的权力，一切权力归苏维埃；另一方面又规定苏维埃由某个政党永久无期限领导。笔者以为，如果要坚持某个特定政党对国家政权的长久无期限控制，就不要规定人民选举苏维埃当家作主的程序，更不能规定一切权力属于苏维埃，至多可以让人民参议参议，让苏维埃具有参议权。如果要规定一切权力属于苏维埃，就应当让人民通过定期选举选择领袖集团。苏联宪法中的这一重大的自相矛盾，导致专政党和官僚集团的严重腐败，导致政府与民众的矛盾对立日益严重，最终导致苏联70年不到而解体。

　　苏联的经验表明，宪法不能有严重的自相矛盾。

　　2014年上半年的泰国，一部分民众要求执政的为泰党交出政权，要求一切权力归"苏维埃"（所谓泰国人民议会）；一部分民众坚决反对为泰党交权，反对一切权力归"苏维埃"。为泰党主张先换届再改革，素贴等反对派坚持先掌权再改革，先改革再选举，造成全国性社会动荡。面对这种情况，宪法上却没有预先设定的解决办法，是全民公决？还是宪法诉讼？还是由国家元首宣布军管？宪法一筹莫展。结果，军人于2014年5月22日发动军事政变，停止宪法，赶走民选政府，强迫国王授权军管。何时还政于民不得而知，新的宪法何时产生不得而知，新的宪法将来会不会被停止不得而知。类似的循环（军事政变--停止宪法--制定新宪法--还政于民--民民冲突--军事政变--停止宪法）在泰国已经进行过N次了。笔者不禁要问：宪法难倒就是用来被停止的吗？宪法对于动不动就宣布停止宪法的人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类似的情况在埃及也出现过。2013年6月，埃及一部分民众坚决要求总统穆尔希辞职，一部分民众坚决反对穆尔希辞职，造成严重的社会对立和政治动荡。然而，由穆尔希主持制定的宪法却没有预设的解决问题的办法，是全民公决？还是宪法诉讼？还是军管？宪法上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最终导致军事政变，宪法被停止，人权被践踏，流血冲突不断发生，社会动荡遥无止期。

　　泰国和埃及的经验表明，对于国家可能出现的政治危机，宪法上应当预设解决的办法。这些办法包括提前换届选举，延迟换届选举，全民公决，宪法诉讼，实施紧急状态，等等。没有这些办法，必然导致社会动荡和政治动乱。

　　泰国和埃及的经验还告诉我们，宪法是用来实施的，而不是用来被停止的。对于那些动不动就停止宪法的组织和个人，宪法也应当有相应的预防措施和制裁措施。

　　刘大生 2014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