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时报：在中国，“茉莉花”有关于茶，无关于革命

    核心提示：对中产阶级而言，在这个政权主导下的两位数直线经济增长面前，此类体制上的缺陷无足挂齿，并且他们觉察到社会稳定与独裁统治已密不可分。

    图：糟糕信号 近来阿拉伯世界的革命风暴事实上已经扼杀了中国领导层推动政治上的增量改革的前景。（Liu Jin/法新社——Getty Images）


    原文：In China, 'Jasmine' Means Tea, Not a Revolt

　　来源：纽约时报
　　作者：ANDREW JACOBS
　　发表时间：2011年4月2日
　　译者：蓝枫（@lawrence2020 ）


　　北京——在理查德·M·尼克松（Richard M. Nixon ）总统与红色中国建立外交关系以来的将近四十年里，美国政治家始终坚信一点，即不断壮大的中国企业家群体和受过高等教育的打拼者队伍某一天将会发现选举民主是无法抗拒的。但只要到该国首都的高档商业区去走一遭，这些理想化的看法就会迅速无疾而终——反而还会让你好奇于中国的独裁者是否已创立出一套维持持久统治的弹性模式。

　　在东方广场购物中心，着耐克和A&F的年轻上班族公开地表明他们对共产党统治的钦佩。 “政治制度上的任何改变都只会把中国引向混乱，”30岁的行政助理郭婷（音译）说道。 “我们的领导人干得很好。”

　　像郭女士一样受过良好教育的白领职员是自信心不断膨胀的中国中产阶级的象征，他们欣然在政府体制的狭隘性和缺陷方面来替其解围。对中产阶级而言，在这个政权主导下的两位数直线经济增长面前，此类体制上的缺陷无足挂齿，并且他们觉察到社会稳定与独裁统治已密不可分。

　　也说不上对现状的反对不存在。被盘剥得一无所有的农民经常会因耕地被征用而上街。尽管当局因担心阿拉伯式的“茉莉花革命”在中国落地生根而加紧镇压异议人士，但他们仍然不忘继续诉求多元化。还有愤愤不平的年轻人在网上一道发出对他们的领导人的尖锐批评声——直到审查人员删除相关帖子。

　　但大多数西方专家认为，执政的共产党没有很快就被推翻的危险。 “他们已经展示出他们作为一个整体所具有的灵活度要甚于世界上的埃及式的和突尼斯式的政权，”来自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Berkeley）的中国问题专家欧博文（Kevin J. O'Brien）这样说道，他声称自己很惊讶于“他们是如此成功地做到去适应情况，弥补不足。”

　　这种达尔文主义的进化能力产生于1989年中共濒临亡党之际，当时学生和知识分子占领天安门广场达七周，他们要求自由选举以及结束新闻管制、腐败和裙带关系。在中国当局开始以暴力镇压抗议活动以来的这么多年里，他发现了一种方法，可以在大部分时间去满足许多人——这样足以劝阻绝大多数人卷入到有如掷骰子一般充满不确定性的民主游行中去。

　　直到前不久，中国领导层也作出了推动政治上的增量改革的承诺，可是近来的阿拉伯世界的革命风暴，以及为明年的领导层换届的准备工作正着手展开，事实上已经扼杀了这种前景。还有，无论你以怎样的方式进行统计，大部分中国人的生活已经得到了改善。在过去二十年里，城镇居民人均年收入增长了两倍多，达到一年3100美元;预期寿命增加了超过六年，达到平均寿命为75岁；以及成人文盲队伍已降至4600万。正越来越让人沉醉其中的中国城市呈现出一派繁忙的商业景象和万家灯火，这体现出了国家层面上的乐观主义心态。 “百分之十的增长解决了很多问题，”欧博文教授如是说道。

　　但经济增长本身并不能说明时有所闻的来自知识分子和专业人士对于政治变革进程的普遍的怨恨情绪。对于中国7000万党员和不断成长的商业阶层而言，当前的布局为这些按游戏规则行事的人输送了巨大的好处。好处包括可以获得来自国有银行的低息贷款，还有来自权大于天的官僚部门的庇护，它可以压垮任何一家试图在国有巨兽组成的特权集团之外运行的企业。 当前的体质布局有助于培养对党的忠心，即使只是基于生存本能而非贪渎之心。设于北京的研究政治改革的非政府组织世界与中国研究所所长李凡说，选举民主将威胁到商业精英们在当前的体制之下所享有的利益。 “那些从经济改革中先富起来的人没有兴趣和被他们踩在脚下的人分享权力或成功果实，”他这样说道。

　　也可以这样说，中国不断壮大的规模达3亿人的中产阶级队伍，其中有许多人相信普选制度并非贫寒的农村同胞所能适应得了的。中国农民由于文化太低而不具备选举国家领导人的能力，这已成为一种信条，即使是在富有理想化色彩的大学生中间。正如时任国家主席江泽民在2000年的一次访谈中对迈克·华莱士（Mike Wallace）所说，“中国人素质太低。”

　　对于民主的妖魔化言论从最高层领导人吴邦国口中传出，他是中共立法机构负责人，在上月向全国警告说选举民主将把中国推到“内乱的深渊。”类似的言论还存在于像香港演员成龙这样的名流之中，他宣称像台湾这样的民主社会太“乱”，中国人需要被管。 “如果一不管，我们就会为所欲为，”他在两年前的一场中国官员参与的论坛上这样说道，激发了一阵热烈掌声。

　　虽然大多数向上移动的中国人并不热心于谈论民主，但要让他们去反对连自己都承认极为欣赏的西式民主就存在着一个难以抗拒的不利因素——它在美国等国家的实践。刘晓波，人们所注意到的最近的要求结束一党专制的中国公民，结果是因被控颠覆罪而获刑11年。即使他在去年10月被授予诺贝尔和平奖，也没能帮他走出困境一步，更未削弱政府的镇压热情：在最近几个星期，超过48名公共知识分子、维权律师和博客作者已遭拘留或“失踪”，这只是当局所发起的新一轮的针对异议人士的不详的镇压行动的一部分。

　　“的确，人们目睹了生活水平的显著提高，并且他们对未来感到乐观，” 香港城市大学政治学教授郑宇硕（Joseph Cheng）说道。 “但他们也知道冒险并不会让自己收获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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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自《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