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边境建墙
韩家亮
边境建墙与移民政策
我曾经简单讨论过移民政策[1]。移民政策相当复杂，这里从略为不同的角度考虑。有争议的川普建墙一事与移民政策有关[2]。
先看几个例子。一个例子是2013年以前船民偷渡澳大利亚的问题。一段时期人贩子用船偷渡非法移民到澳洲相当严重，常常有报道船民抵达，也不时有报道船民遇难。当时工党政府比较手软，似乎没有好办法。大选时联盟党[3]领袖艾伯特提出stop the boat （不许船入境）政策，即绝对不许难民通过人贩子偷渡入境。我当时有些不太理解。澳洲历史上对难民相当宽容。例如越战后许多华裔和南越政府和军队人员被越南当局迫害，乘船逃亡。澳洲接纳了一大批越南难民。总的来说那批难民基本融入澳洲社会[4]。艾伯特上台后实施上述强硬政策。后来证明这政策正确因为基本上杜绝了偷渡船。现在这一政策也得到了工党的支持，只有绿党反对。最近工党还表示将要举行的大选执政后会继续这项政策，不过处理会更人道一些。这项政策正确的原因有几方面，一是这些“难民”实际上有相当一部分是经济移民，即为了较好的生活而奔赴澳洲。二是人贩子要价很高，真正的难民一般付不起。三是人贩子用的船常常很差，不少船只失事船民死亡，人道主义讲法失去吸引。四是通过这些途径来的人会把澳洲给难民的名额用掉，真正难民反而没有申请机会。更多信息和报道请参考[5]。同时艾伯特实行另一强硬政策：凡坐船来到的无论是否真难民，一律不给澳洲居住权。这是为什么前些时有澳洲与美国交换难民一事。这两个政策： stop the boat 和即使合乎难民条件的船民也不许在澳洲定居，使偷渡澳洲的船几乎完全绝迹。联合国人权组织批评澳洲政策不人道[6]。但这政策有效；同时看不到其它更好的办法。结论？处理非法移民不能手软。
另一个例子是德国。三年前德国总理默克尔开放边境欢迎大批移民。我当时就认为这样做不明智。的确德国劳工短缺需要移民，但首先应该保证新移民能够融入德国文化。这批移民主要来自中东，其文化背景很难与德国融合。因为德国的历史，战后德国特别优待难民。冷战时期西德欢迎共产国家人民的政策对东欧苏联的倒台有促进作用。那时欢迎共党国家移民使共党政府受压力。但是现在叙利亚政府和其它一些国家政府不关心其人民是否移民。几年过去了，一般认为默克尔在这次移民问题上犯了错误，她被迫提早退出政坛。默克尔作为德国的领袖功绩很大。在现在欧盟需要领袖的时候，我觉得有些可惜。
在每周的时事节目中，我认为CNN Fareed Zakaria GPS 质量最高。Zakaria是左派，但他召集不同观点的专家并常常提深刻问题。前一周访谈之一是英国前首相 Tony Blair[7]。Blair谈了几个大问题。关于英国脱欧问题，他的看法与我二年多前的看法很接近[8]（以后我可能再详谈）。Blair认为移民有好处，但要有控制，另外要教育。我不是完全同意他的看法（[1]谈到有移民的反例），但至少他的看法值得认真考虑。
美国非法移民问题与澳洲欧洲都不相同，主要是拉丁美洲来的难民和非法移民。对每一移民问题都需要深刻分析其产生的原因，然后找出解决办法。读者应该认真读一读《Why Nations Fail》一书[9]。这本书是由两位著名学者研究了几千年来世界许多国家的发展历史，为什么有些国家发展快而有些国家近于破产。这本书开始于一个例子：Nogales市。这个市被美国墨西哥的边界线划分成两半：一半在美国亚利桑那州，另一半属墨西哥Sonora州。这个被边界线划分为二的城市从历史和文化上来看是一样的。但是两个城市的政治和经济上有巨大差别。美国的Nogales市平均每个家庭收入三万美元，基本上成人都有高中以上的教育，有公路和下水道等公共设施，居民家里有电和电话。即使有议论说美国医疗体制多么不足，美国方面人们相对健康，平均寿命按世界标准来衡量是高的。另外重要的是有法律和秩序，美国方面的民众可以安心进行日常工作和生活，不必常担心被窃被掠夺。美国方面的民众享有民主，可以投票选市长，众议员，参议员，乃至国家总统。而墨西哥方面的Nogales市则不同。虽然这是墨西哥比较富裕的地区，它的每个家庭平均收入只有美国Nogales市的三分之一左右。多数成人没有中学学历，多数青少年也没有在上学。婴儿死亡率比较高。差的公共卫生使这里的人们没有美国的Nogales市的人们寿命长。墨西哥方面的公共设施差，公路状况不好，法律和秩序也差，犯罪率高。开创企业风险大，需要克服普遍的官员腐败和无能。墨西哥人民只是2000年才开始有真正的民主。为什么同一个Nogales市有这样巨大的不同？这本书认为根源在中南美与北美殖民历史不同，这造成中南美与北美产生的Institutions不同，最终导致政治和经济发展的不同。因此要解决拉丁美洲到美国的非法移民问题，最好的办法是改变这些国家本身的问题。这是个大题目无法在此详谈。
对于美国边境安全，美国应该考虑采取类似澳洲的强硬政策。澳洲前总理艾伯特前一阵到欧洲访问时被问道如何减少非法移民。他的回答很简单： stop the boat。咋看起来这很不人道，但实际上没有更好的办法。因为西方国家比其它国家发达很多生活好很多，如果边境松弛非法移民会蜂拥不断。现在欧洲也比较强硬一些了。美国边境也是类似问题。佩洛西讲建墙不道德。绝对不同意她的看法。道德问题牵涉很多。但美国政府只对美国公民和永久居民才有义务，对其他人没有义务。如果边境太松弛，必然会导致非法移民蜂拥而至，那时更容易出现人道问题。
我前面说过，[2b]给的理由不充分。例如，“时间不同，情况不同。以前应该建墙，不等于现在也应该建墙。“这显然无法说服一般人：以前民主党多数支持建墙，现在川普执政了建墙就过时了？我看到建墙的建议是边境防卫部门提出的。这时我想到难道不可以拨款给边境部门由专家研究提议，边防部门直接决定吗？这个想法出来以后看到一哈佛教授提出的类似方案[10]。
注释：
（3）澳洲的联盟党由自由党（Liberal）和国家党（National）联合组成。自由党奉行早先的自由主义意识形态，中右，与美国的自由派大不相同。国家党由农民组成也属中右，偏重农村。
（4）有些奇怪的是，许多大陆人歧视这批越南难民，而他们许多是华裔。不错，他们中间有些问题，譬如黑帮问题，但大多数融入澳洲社会。
（6）Australia's asylum boat turnbacks are illegal and risk lives, UN told
（7）CNN GPS http://transcripts.cnn.com/TRANSCRIPTS/1901/20/fzgps.01.html
（8）韩家亮：分析英国脱欧的政治背景 http://www.21ccom.net/html/2016/qqgc_0627/5283.html
（9）Daron Acemoglu, James Robinson, "Why Nations Fail: The Origins of Power, Prosperity, and Poverty," Crown Business, 2012.
（10）Danielle Allen：Let border states figure out our border security polic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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