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占领立法院”想到……

温启源

　　据大陆媒体报道，由于怀疑近日在台湾立法院审查的《海峡两岸服务贸易协议》有损台湾利益，以及质疑该“协议”的强行送审有黑箱操作之嫌，以台湾大学生为主的民众，通过“占领立法院”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抗议及诉求。对于“占领立法院”的做法，大陆媒体普遍给予负面报道。

　　向来盛产“谬论”的《环球时报》则于3月21日抛出社论《台“立法院”被攻占，大陆不妨围观》，想到其过去反对“台独”，希望台湾早日回归的时候称两岸人民是一家，又是什么“血浓于水”云云。此时台湾岛上出现了一点官民矛盾，往昔高唱的“血浓于水”便似乎全成了狗屁，非但没有一丝真切的关心，反曰：“闹就闹吧，我们认为大陆应当作壁上观”，又曰：“台湾‘立法院’内外正在演一场政治戏。我们看到政治化了的民粹只围着极端的理念打转，就像狗咬尾巴团团转一样，越咬不到就越来劲”。前后两相对比，我放佛看到了一副活脱脱的无赖奴才嘴脸。

　　尽管两岸媒体都有对“立法院沦陷”予以负面评价，认为以学生为主的这些“闹事”民众做法及诉求观点都是有问题的，甚至是错误的，我对“服贸协议”不了解，对“占领立法院”孰是孰非也不感兴趣，重要的是通过“占领立法院事件”，我看到了一个“人”的社会，看到了台湾社会的民意和希望。

　　我们不妨以《环球时报》社论的“事实”为依据看一下“占领立法院”行为是多么的“非法”、“错误”以及“政治不正确”。例如“这些人砸玻璃卸铁门，把‘立法院’的牌子摘下来践踏，‘立委’抽屉也被撬了，私人物品被晒网络”……“显然有人操纵台湾学生闹事，这是‘逢中必反’的典型剧目”。看到没有，按照“环球”的说法，“闹事”学生不仅搞破坏，而且这“闹事”背后还有“黑手”，这种说法是不是和八九年的“天安门事件”发生后的官方说法惊人相似！可是面对“相似”的情形，我们看看台湾当局是否也是以什么机枪、坦克车相“伺候”呢？答案就在“环球社论”里——“现在一批学生攻占立法机构，当局不敢动用司法手段阻止，台湾的法治至少在眼下已经瘫痪”。

　　本来我对台湾当局并没有什么好感，正如我对全世界政府普遍没有好感一样，但是看到“环球社论”陈述的这个“事实”后，我反而觉得台湾当局起码不是那么讨厌。当“法治至少在眼下已经瘫痪”的状态下，当局竟然“不敢”动用司法手段阻止。既然是司法手段，从常理讲应当是“合法”的，可是即便如此，那些有钱有势的官老爷都竟然“不敢”，这种“不敢”在大陆可是难以想象的。所谓“不敢”无非俩类情形：一种是台湾的制度、民心使得这些官老爷“不敢”，一种是“非不敢，乃不能、不愿也”。这些不同的情形不是正好于不同层面体现了台湾的社会现实，或台湾制度对于人权的保障、或对权力的制约、或对民意尊重的。

　　不是说台湾做的有多么好，而是我们反过来对比一下大陆，发现很多方面简直有天壤之别。比如大陆的赵常青、丁家喜等公民，不过是公开呼吁公布官员财产而已，其行为本身既是响应党中央“反腐倡廉”的号召，又是希望推动国家进步，不像部分台湾大学生这样损坏物品，结果呢？先是一顶什么“寻衅滋事”的帽子扣过来，接着又是什么“扰乱公共秩序罪”，然后通通给抓起来。另一位叫许志永的法学博士，平和地依法推动“教育平权”、呼吁官员财产公示，结果被北京中院以“扰乱公共秩序”为名，判了四年。

　　我想，在大陆呼吁官员财产公示、推动“教育平权”，便要入狱数年。假设这次台湾的“占领立法院事件”发生在大陆，恐怕那些大学生一个个都将成为“颠覆国家政权”的“暴徒”，等待他们的很可能不是枪林弹雨，便是秦城监狱。

　　现在于很多陆媒的批评声中，不少大陆民众也在批评或嘲笑那些“占领立法院”的台湾民众。我想说的是：或许“占领立法院”的做法未必正确，可是我们还没有嘲笑他们的资格，因为他们至少是站着的“人”，而我们不过是跪着的“奴”。“人”当然比“奴”活地有尊严、有骨气，同样，“人”的管理者自然比“奴”的管理者，更接近人类文明。这种人类文明，相信大多国人也一样渴望，正如我们对尊严的渴望、对自由的渴望，一切乃是天性使然，那么，踏着荆棘之路，默默前行吧！

　　2014年3月21日于中国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