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成可能，台海战争数年内爆发。怎么办？（下）
狄遒壬
【一】对中共“台海形势预判”的预判；
【二】对中共相关战略和战机选择的猜测；
【三】争取和平解决的主要选项：非典型邦联制，一国两制与一边一国的最大公约数？
【一】对中共“台海形势预判”的预判（续）
【4】武力统一的可行性之二 – 美国及其盟国介入的可能性和风险
这一点是台湾和大陆双方，以及所有观察者共同嘱目的关键问题。对此的判断，相信也是大陆当局会否下决心开战的关键因素。
大陆政府有可能做出预判 – （1）美国及其盟国不大可能大规模长期军事卷入台海战争；（2）万一美国等大规模快速介入，双方均无胜算；（3）如果时机选择得当并采用“短立快”闪电战，美国未必会有机会快速大规模出兵。
预判（1）的理由包括而不仅限于：
（A）朝鲜战争，越南战争的经验教训，绝大部分美国民众不愿意为地球另一面的事承担长期作战责任而牺牲自己的生命。作为民主国家，民意和选票是美国当局不能不深思的问题，也是其无法完全掌控的。以美国总统林登·贝恩斯·约翰逊为例，尽管他“是美國近代史上最偉大的總統之一，任內通過的法案至今仍影響美國社會。...负责設計包括法律維護民权、公開廣播、醫療保障、醫療補助、环境保护、對教育的援助和他著名的「向貧窮開戰」... 簽署民权法並賦予黑人選舉權”。但，“由於美軍在越戰中傷亡慘重，其政策遭到了国内外普遍反对，當時就一句諷刺性口號「嘿！嘿！约翰逊！今天你害死多少命？」（Hey, hey, LBJ, how many kids did you kill today?）表達對他在越戰政策的不滿，他也因而賠上政治前途。...被迫以雪曼式聲明（如果被提名，我不会接受；如果被选上，我不会就职。）宣布不再參選”。（见：维基百科中文版词条林登·贝恩斯·约翰逊）如果美国政府不得不在台湾民意和美国民意间作抉择，其答案不言自明。
（B）台湾问题，对中国政府而言，认为是国家核心利益，一旦下了决心，必将全力以赴。反之，对美国政府而言，台湾问题再重要，也还不能说是美国的国家核心利益；而且，外部存在战线太长，多处起火问题，内部存在民意分歧牵制，故必然半心半意。一涨一消之后权衡利害，美国政府不太可能大规模长期军事介入。尤其是，考虑到中国的总体规模已成为美国的主要竞争对手，除非不惜引起世界大战，否则不宜正面冲突。
（C）自从1980年1月1日《中華民國與美利堅合眾國間共同防禦條約》（Mutual Defense Treaty between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and the Republic of China）終止后，美国只有一部国内法《臺灣關係法》（Taiwan Relations Act）。该法表明美國將抵抗任何訴諸武力危及台灣人民安全與社会经济制度的行動，但并未明定美军在台海危機有出兵保護臺灣之義務。
按照美国现行法律制度，美国总统虽有权在军情紧急时决定出兵，但以台海问题而言，并无现行法律或国际条约要求必须下令出兵。如果下令出兵，则必须在60天内（极端情况下90天）得到国会批准宣战，批准发动军事行动的法令。所以，美国是否会大规模快速介入台海，取决于总统的决心。而能否长期介入，则需要国会批准。
这里，简单提一下美国的战争授权机制。按照美国宪法，战争权力由行政当局和立法机构分享；国会有宣战、招募军队和提供军费的权力(美国宪法第一条第八款)；总统是武装部队统帅(第二条第二款)。此条款较为粗线条，实行中有时引起争议。1973年，经过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立法者担心总统的特殊权利会失去国会的监督。虽然宪法确定只有国会才有权利宣战，但是实际上美国许多对外作战行动都没有经过国会，故提出《战争权利法案》(The War Powers Resolution)。其间，尼克松总统罕见地动用了总统否决权试图阻止该法案。但最终参、众两院以超过三分之二的多数票通过此案，推翻了尼克松总统的否决，于1973年11月7日成为法律。解决了长期以来在战争问题上各方势力在决定权上含糊不清的问题。
自从《战争权利法案》成为法律以来，美国的多次军事行动都依照此项法律，比如国会行使《战争权利法案》让参加多国部队的美军海军陆战队在黎巴嫩驻扎18个月，授权美军出兵干涉伊拉克入侵科威特。克林顿任总统时的1993年11月9日，国会根据《战争权利法案》的部分条款命令美军必须在1994年3月31前撤出索马里。后来的出兵南斯拉夫-波士尼亚-科索沃和布什时期在遭受2001年恐怖袭击后出兵伊拉克都是依照了《战争权利法案》。
http://www.voachinese.com/content/article-20110629-senate-hearing-on-war-power-124721519/783839.html
http://blog.sina.com.cn/s/blog_6248569e0100o161.html
预判（2）的主要理由是双方在台海区域的战力对比
按照美国智库蘭德公司的中國軍力報告：一旦台海衝突爆發，優勢將屬於美國。按照《莫斯科防務簡報》雙月刊主編瓦西裡·卡申之观点：對抗結果殊難預料。美國可稱雄全球，但在自己周邊，中國能夠挑戰一切。
http://news.wenweipo.com/2015/09/20/IN1509200011.htm
蘭德分析家從十個方面分別將1996年到2017年的中美軍力進行對比，預測潛在軍事衝突的結果。他們研究了兩種可能的對抗方案：在靠近中國的區域，即爭奪台灣;遠離中國的區域，即爭奪南沙群島。最終他們指出，二十年來解放軍實現了轉型，變成了一支有戰鬥力的現代化軍隊。以下是该报告中与本论题最直接相关的几个要点。
兩軍空中優勢：當前，中國半數殲擊航空兵都配備第四代戰機。縮短了兩國軍力的差距。在附近區域雙方打個平手，在遠離區域美國只佔微弱優勢。
中國與美國水面艦隻作戰能力：大陆军队的作戰能力已可用反艦彈道導彈威脅美國航母。儘管這些導彈在反導系統面前還不堪一擊；但，中國有能力攻擊航母且這種能力只會增長。
美國襲擊中國軍艦能力：美軍極力防止中國陸戰隊登陸台灣。根據報告，美國潛艇、飛機和地面力量能摧毀40%的中國登陸艦，在遭受這樣的損失後，登陸後的集群將無法保持完整性和統一指揮。1996年以來，中國的登陸能力提高了一倍。然而，一旦台海衝突爆發，優勢將屬於美國。（狄注：但如果是突然袭击，尤其是如果美国不得不聚焦于其它国际热点之时，美军能足够快速地调动足够兵力进入台海作战区域吗？存疑。）
太空系統能力对比：中國開展了若干次「動能」反衛星導彈測試。此外，中國正研製能破壞衛星設備的激光系統。報告作者認為，在這兩方面雙方實力近乎相當。
核穩定性：中國一直在發展核力量。儘管如此，美中核彈頭的數量之比為13比1，因此中國沒有任何能力實施令對方無還手之力的打擊。不过，一般认为台海战争不大可能导致核大战。
该报道还提及俄羅斯《莫斯科防務簡報》雙月刊主編瓦西裡·卡申之观点：“不應低估美國的決心，北京對此亦心知肚明。中國發動令美國措手不及的快速局部戰役是巨大的冒險。但未來十年的某個時刻，當兩國關係惡化、力量對比變化時，此舉並非不可能。”“即便在斯普拉特利群島（南沙群岛）區域，中國已有其優勢，因為它長期存在於該區域，而美國需從全球向那裡調集兵力。此外，中國擁有數量龐大的現代化高精度陸基導彈帶來的非對稱能力。在該地區，中國確實是美國極其危險的對手，對抗結果殊難預料。美國可稱雄全球，但在自己周邊，中國能夠挑戰一切。”
笔者觉得，上述兰德公司的分析和俄国卡申的观点都很中肯。不过，兰德只讨论到2017年，且主要是静态分析，而卡申的重点是未来十年和快速局部战。因此，如果大陆加紧备战且采取短立快闪电战，而美军保持常规发展速度和布局的话，卡申的评估（中国能够挑战一切）可能比兰德公司的评估（優勢將屬於美國）更接近实际情况。这里的关键是时机，而时机的选择权在进攻一方。
【二】对中共相关战略和战机选择的猜测
一段小插曲：近日，大陆外交部长王毅在美国智库“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CSIS）说，中国希望也期待“台湾新的执政者”在接任之后，表明愿意“依照他们自己的宪法”继续推动两岸关系的和平发展。对王毅此番言论，各界展开热烈讨论，以谨慎欢迎为主，但也有各种不同解读。王毅此言，究竟是“承认中华民国政府的宪政合法性”？抑或是“以民国宪法压迫民进党政府接受一国两制，不然就要动武”？甚至是“纯属外交烟幕，以掩盖加速备战，择机攻台”？尚未定论。拙文
【王毅的军用迷彩和珍珠港偷袭时的日本外交】对此有较多讨论，参见：
http://beijingspring.com/bj2/2010/340/228201660912.htm
笔者认为：一方面，对王毅此番言论表示谨慎欢迎是合适的可以理解的。毕竟不能完全排除中共当局面对台湾的强烈民意，正考虑调整态度的可能性。另一方面，要说这就是“中共当局的台海战略已有重大改进和柔性化”的明证，则言之过早。因之，本文仍按原计划对中共当局的台海战略策略做以下推断。
【1】中共当局可能的上中下三策
笔者认为，中共的台海战略绝不允许台湾独立。为实现统一，应包括上中下三策：（1）上策，以实质性武力威胁为后盾力争实现不战而屈人之兵，在一国两制框架下实现大一统，彻底打散第一岛链的战略封锁，建立冲破第二岛链的前沿阵地，而后逐步推行一国一制，扩展党天下；（2）中策，如存在战略机遇时，以短期，立体，快速的闪电战（短立快）迅速摧毁台湾军事和行政架构实现武力统一，造成既定事实，不给国际社会以足够的反击时间；（3）下策，如上述两策因故无法实施，不排除做出进一步让步以求得在名义上一国框架下的和平统一，徐图后计。这一点大陆当局并未公开承认，但笔者认为不能排除其内部可能有所考虑。
所谓上策，其难度本来就大，可操作性极差。“不战而屈人之兵”虽然是历来兵家的上上之选，却也是最难的，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泰半情况下，结果是“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谈判桌上也得不到”。一方面是中共顽固抵制世界民主大潮，拒绝实质性政治改革，以一党之私凌驾于国家人民利益之上，坚持独裁专制党天下，拒绝宪政民主，令绝大部分公民和国际社会极为失望。另一方面，大陆政府在香港的一国两制实施中，撕毁承诺，罔顾民意，一意孤行，直至越境扑人，摧毁香港法治。结果使得“一国两制”名声扫地，再也无法欺人。至此，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种情况下，还指望台湾民众放弃抗争接受香港式的“一国两制”，已成痴人说梦！这一点微弱的希望已破灭，被中共自己搞砸了！质言之，上策已经破产。
中策，短立快的武力统一，是中共当局的核心战略，且有一定可行性，唯一差的就是战略机遇。也就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这个东风，就是要等美国及其盟国忙于在其它领域灭火，无暇快速兼顾台海战局时。但这是可遇难求的。大陆政府多半只能耐心等待，但也未必不会做一些声东击西的动作，如最近在红海边建的第一个海外军事基地以及打算在西非（大西洋东岸）建立的下一个军事基地。如果短立快战法失败，则力求依据大陆的战略纵深和总体国力把美国拖入长期消耗战泥潭。由于美距离遥远，补给线太长，战争成本极高，其国内反战情绪会进一步高涨，最后会像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那样被拖垮。这种穷兵黩武的战略，正是台湾民众，政府和所有地球村民必须坚决反对并严加防范的。
下策，做出重大让步，以联邦制或邦联制或类似政体实现和平“半统一”，或“准统一”，以后再根据事态发展，在力求保住中共不至于崩溃的前提下逐步过渡到多党宪政民主制的真统一。这对中共来说是下策，对台湾民众大陆民众和国际社会则可能是上策。
【2】大陆当局的备战工作
基于上述台海战略，大陆政府一直在抓紧备战，已经基本做好随时武力统一台湾的准备工作。仅列三个重要方面如下。
1）立法准备 – 早已立法授权国务院和军委先斩后奏。
2005年3月，中国人大十届三次会议通过《反分裂国家法》，以法律形式定下“世界上只有一个中国，大陆和台湾同属一个中国，中国的主权和领土完整不容分割。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是包括台湾同胞在内的全体中国人民的共同义务。”从法律上剥夺台湾民众通过公投选择是否独立的权力。该法第三条将台湾问题定义为“中国内战的遗留问题”，属中国内部事务，“不受外国势力干涉”。文件最引人注目的是第八条：在三种情况下政府得采取“非和平方式及其他必要措施，捍卫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这三种情况是台湾从中国分裂出去的事实，或者发生将会导致台湾从中国分裂出去的重大事变，或者和平统一的可能性完全丧失。舆论焦点集中在第三种情况，即“和平统一的可能性完全丧失”，这被认为是一项可以被非常灵活解释的条件，实质上已授权国务院中央军委可以先斩后奏，随时开战。
2）军事准备 – 军权集中统一和军队指挥架构准备
前者已持续几年，近来更加速发展。习近平通过反腐清除了军队高层中的异己如徐才厚郭伯雄等，又抓紧全面改组解放军架构以适应现代战争需要，现已基本完控军权，并大体完成了战略准备。近来又加紧南海军事化以形成对台海的钳形攻势，并布局海外军事基地以作为偏师或佯攻准备。至于战术准备，留待军事专家们研究，非老朽所能管窥。
3）舆论准备 - 老生常谈，进军海外媒体，大放烟幕弹
除没完没了的一国两制宣传和战争叫嚣外，大陆当局还在积极做两件事。一是加紧并购和笼络海外媒体，以影响和控制舆论，前有多维改旗易帜，近有马云出面大肆收购，还有阿某网的以“习派”自诩，“反昏君不反明君，反江派不反一党专制”。凡此种种，无非是“讲理讲不赢，干脆抢话筒”。另一件是施放烟幕以掩盖其战争准备。近来甚嚣尘上的各种奇谈怪论，什么习近平将“先独裁后民主”的曲线救国论，什么“党媒姓党”是“为了不姓刘”的指鹿为马，以及习近平如何“和平理性”的肉麻吹捧，如此等等；笔者认为除了一般性的抢占舆论阵地外，也是为加强“短立快”闪电战的突发性而放的烟幕。这就是孙子兵法讲的：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现代战争中，放烟幕是必然的，不放烟幕才是怪事。
【3】战机问题 - 形势紧迫选择无多，中共随时可能铤而走险。
前已述及，短立快的武力统一，是中共当局的核心战略，且有一定可行性，唯一差的就是战略机遇。就是要等美国及其盟国忙于在其它领域灭火，无暇快速兼顾台海战局时突然发动。但这是可遇难求的。利用朝核问题显然不合适，因地缘政治过于接近，反而吸引美军到亚洲。中东紧张最合适，本为火药桶，矛盾错综复杂，民族问题，宗教问题，制度问题，战略石油问题。不过，自从页岩石油大开发，美国逐步摆脱了对中东石油的依赖后，美国干预中东的积极性大减。从兵不厌诈的角度考虑，不排除中联俄，由俄在中东制造事端，牵制美军，而大陆在台海动手。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俄必然要求相应回报，恐怕中国要大出血。
另一方面，除上述“等虎离山”“调虎离山”外，大陆也可能等不及就铤而走险，于大体准备好七八分后就仓皇动手。这里最可能的动力源于以民族主义转移国内矛盾和公众注意力以捞取执政合法性。
作为一个非民选的政府，当下大陆当局的执政合法性有赖于两条，一是经济发展，二是民族主义。现在经济形势严峻，社会动荡频繁。靠廉价劳动力和牺牲环境争夺国际市场的发展模式已走到尽头，GDP增速已盛极速衰，劳动力人口已通过刘易斯拐点，产能严重过剩大量企业将被迫破产重组或导致失业率大升，地方债务和资本操作泡沫随时可能破灭，房市正上映崩盘前的末日疯狂，习近平无视市场规律强推的股市“上一万点”泡沫已经破灭，留下一地鸡毛和上亿股民怨声载道，资金大量外逃汇率大幅跳水只是时间问题，信仰破灭缺失导致执政党的腐败渗透为全社会腐败，社会保障系统摇摇欲坠两极分化世所罕见，基尼系数早已拉响警报......。因绝对权力导致必然腐败的宿命，中共的一党专政制度已进入老年，堡垒从内部崩溃是今后十来年中几乎必然发生的大概率事件。面临日益加剧的国内矛盾，亟须转移矛盾视线以避免随时可能的社会大规模动荡和政权崩溃。
面临此情此景，当局必然倾向于煽动民族情绪甚至极端民族主义，以围魏救赵，并趁机打压政治对手包括民主人权人士。甚至可能利用战时军管戒严的名义，实施大规模政治迫害乃至屠杀，实现一石二鸟。恰在本文即将截稿时，见到关于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布莱克维尔（Robert Blackwill）及坎贝尔(Kurt Campbell)撰写的最新特别报告的报道，进一步印证上述观点。该报告说，经济增长与民族主义向来是共产党维持合法性的两大支柱，随着经济放缓，中国领导人习近平可能日益仰赖后者。习近平为了保护他的地位，很可能通过激发和加剧民族主义来补偿经济放缓所带来的政治上的伤害，转移公众的注意力，并阻止他的对手对他使用民族主义的批评，打造他自己的形象。习近平“可能会加大个人崇拜，更加严厉的打压不同意见，并更加大胆的对那些反对他的精英阶层展开反腐运动”。对外，习“可能会引起与邻国的争端，使用日益刺耳的言辞来捍卫中国的国家利益，并对美国及其盟友采取更为强硬的路线以转移公众对经济问题的注意力。”
http://www.mingjingnews.com/MIB/news/news.aspx?ID=N000137145
【三】争取和平解决的主要选项：非典型邦联制，一国两制与一边一国的最大公约数？
限于篇幅，这里只是一个框架梗概。拟合适时另行详细讨论。
一般而言，处于严重敌对状态的双方要争取长久和平，其关键是两条。一是实力不能过于悬殊，双方均无绝对胜算，强硬追求胜利的代价太大完全无法承受，形成某种恐怖平衡；二是取决于双方能否找到最大公约数以达成某种较为稳定的和平架构。就台海问题而言，第一方面各国政府，军方和军事专家都在深入研究。鄙人无需饶舌。
这里重点讨论第二方面。表面看来，台海局势好像是两个巨大的素数，除了一之外没有公约数了。但如仔细考量，无论是理论上还是实践中，最大公约数还是可能有的，那就是某种介于典型邦联制和典型联邦制间的政体架构，或称非典型邦联制。
据报道，搞不搞联邦制，在中共内部也有争议，并未完全排除其可能性。现存的典型联邦制(federation)虽为大陆可能接受，但距离台湾民众诉求太远。大陆政府的相关政策中反复强调的是一国两制，而这实际上是联邦制的变种，尽管变得有点离谱。具体而言，一是用一国否定两制，强调中共一党专政；二是加上时间限制，使一种中长期稳定的架构变成一种短期过渡态，最终还是想回到一党专政。这当然是台湾民众不能接受的。香港的现实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使人们对中共当局无法信任。真正的联邦制，是必须保证邦国自治的，是没有时间限制的相当稳定的状态，而非过渡状态。如果大陆政府不改弦易辙，放弃这种企图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美梦，那就没法谈。
现存的典型邦联制（Confederation）虽为台湾民众可能接受，但距离大陆当局期望太远。台湾政府和民众的最主要诉求是一边一国，而邦联制由若干獨立國家組成的國家聯盟。主權在邦（國）。在邦聯制下，成員體只有一種類型，即獨立的國家。现存典型邦聯的法律和政策對各成員國不具備無可爭議的強制性。在邦聯之下，各成員國都是獨立主权的國家，是國際法主體，各自在外交，法律和军事上均具備完全獨立的自主權。所以就包括了一边一国的内涵。
尽管邦联制与联邦制区别甚大，但它们已经是现代各类政治架构中最为接近的妥协产物了。众所周知：聯邦與邦聯的分類方法，像許多其他的二分法一樣，是對複雜現實的簡單化。直接套用经典的联邦制或经典的邦联制到台海双方，肯定是很困难的。因为洪沟太宽。但是，现实社会并不是“非黑即白，除此以外都是鬼话”。恰恰相反，现实世界有一个大体连续过渡的光谱，有一个宽宽的灰色地带。鄙人认为，台海问题的和平解决，就要到这个灰色地带去找。只要双方有起码的和平诚意，只要广大民众及相关各方的政治家和智囊的政治智慧充分发挥出来，最大公约数就可以在此灰色地带中找到，那大概就是非典型邦联制。
笔者设想，实现非典型邦联制的关键步骤可能包括：
1）首先要利用现有渠道沟通，以达成愿意共同组成中华邦联（笔者为行文方便而暂时命名）的初步共识并由双方共同发起相关谈判。谈判的核心内容是讨论停战协定，和平条约和邦联架构草案，从部级工作机构开始，依进展逐步推进到政府首脑级和元首级。这可能是一个复杂漫长的沟通过程。
2）按照邦联建设的一般步骤，也根据台海的现实态势，签订和平条约和邦联条约。一方面正式结束内战，保证用和平手段处理一切双边问题；另一方面共同组建中华邦联，明确邦联的权责和邦联内各国的权责。这两个条约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在此阶段，宜保持现有国名不变，可能有助于简化程序，避开不必要的争议。
3）条件成熟时，起草邦联宪法，进一步加强合作，同时又承认现实区别和充分尊重相关民意。使之成为界于典型联邦制与典型邦联制之间的现实可行的稳定邦联。
4）在此期间，中华民国一方可能应考虑成为永久中立国。这或许有助于缓和国际局势。如既是“中华邦联”内的独立国，又是永久中立国，则可能成为相关大国间合适的缓冲地带。这样有可能较易为各方接受，有利于世界和平，也利于双方的稳定和谐。当然，要实现它，必然需要复杂曲折的外交折冲斡旋。
5）如条件许可，且确有必要时，考虑成立邦联最高法院，从处理与邦联宪法相关的案件入手，并为全面的司法独立创造条件。
6）民进党应正式废除其党纲中的台独条款。
7）大陆方面应正式批准联合国世界人权宣言及相关的《经济，社会及文化权利国际公约》和《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开放党禁，兑现言论，集会，结社自由，逐步实现多党制宪政民主。
以上管见，仅为抛砖引玉，欢迎讨论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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