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世界的尽头(十二)
陶洛诵
回首往事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我是回首往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我不是一个会独立思考的人,随波逐流,人云亦云,社会怎么要求就怎么做。虽然感到压力越来越大,越来越不舒服,越来越受不了,可是没有办法。
马恬的一句话让我感到绝望,高二的时候,班里演话剧,不知道是谁负责分配角色,让我演一个娇生惯养的干部子弟少爷,高江宁演我女朋友。马恬拍着手大笑道:“像极了!像极了!”我差点儿没哭出来,原来我在别人眼里就是这形象!高江宁黑黑的,很温柔好脾气,我们俩认真背台词,没演成,文化大革命开始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很多人都有予感。赵京兴曾在日记里写“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我们学校叫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男四中叫四清,牟志京差点儿被整得自杀。他们是同学之间互相揭发。其它的学校怎么搞不清楚,没看到有文章记录。
整个社会像抽风的前期,神神叨叨,草木皆兵,文革前在北京闹得最大的一件事是“中国青年”杂志封面封底的反动标语事件。有位老革命干部发现画面里都是“打倒共产党”“打倒毛主席”“蒋介石万岁”等等。一传十十传百,闹得沸沸扬扬。大家激动万分,终于找到阶级敌人!
“中国青年”杂志领导站出来证明画家是位好青年,反动标语纯属无稽之谈。文革里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太多了,领导亦是革命对象,自身难保,谁还能帮谁说句实话!
一个诺大国家,不想让人民过安生日子,有法不依,整天想着怎么整人,有个百分之五的索命苻,每次运动要抓全国人口百分之五的敌人,名额下达到每个单位,必须凑够数字。到了百分之五的行列就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流离失所,贫穷挨饿,消灭肉体,永世不得翻身!
还有流行的法则,左比右好,犯左倾错误是认识问题,右是立场问题。这让许多人对当左派极感兴趣,文革一开始就忙着站队,生怕落后于形势。
人算不如天算,最后总结的是:受不完的罪,请不完的罪,写不完的检查,站不完的队。
最高统帅根据敌人的变换,利用的群众阶层不停变换,像纳粹红卫兵充当打手抄家杀人破四旧,被中央文革利用完了像破沾布扔到一边,再挑动造反派斗争他们的父母,对他们进行围剿批判。
当时的中国人就像罐子里的蛐蛐,统治者就像拿着细毛刷子的人,两边挑挑,蛐蛐们被骚扰得血脉贲张,互相撕咬,蛐死蛐亡,达到统治者消灭人口的目的。报导说过,某伟人在孙子出世时没有一丝喜悦,只说了一句:“不过多了一张吃饭的嘴罢了!”这不禁令人起疑,那四千四百万冤魂是被故意饿死的!文革死伤的一亿多人更是事先予谋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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