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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的癫狂和谦卑》

 

庄晓斌

 

 有朋友常常谴责我口无遮拦,从来就不违心去奉承别人。所以对文坛上相互之间“捧臭脚、抬轿子的糜烂之风”深恶痛绝。“文人相轻”,是古来就有的。明代大才子唐伯虎的两句诗:“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就是这种心态的写照。

在许多人印象中,天才似乎总是与疯癫形影不离。凡·高为人熟知的伟大作品都是在他生命末期疯病频发时创作的。患有精神疾病的法国文豪巴尔扎克也曾说:“天才是人类的病态,正如珍珠是贝的病态。” 

其实文人的癫狂和谦卑也是相辅相成的。文人的狂妄不羁常常被人诟病为“精神上是不是出了毛病?”这就是天才和疯子之间的区别。

天才与疯子之间究竟有没有联系?精神疾病真的是天才诞生的条件吗?如果不是,我们又该怎样解释天才异于常人呢?

前几天,与一位朋友探讨事关文学的话题,这位朋友直言不讳地说:“你与某位作家比较。他的文学成就比你要高出几倍,他20岁就写出《九级浪》中篇小说。几乎改变了中国文坛。连北岛这样的大诗人都是受其影响才后来有了成就的。”

我闻听此言,当然心里很不爽,便回怼他一句:“既然在你的心目中,我就如此不堪,那么我们之间的交情就只能似如多年前我写给你的那句诗:‘从此庄生是路人’了。”

我为什么承受不了别人对自己在文学上的成就如此贬低,甚至不惜割袍断义,和朋友绝交,也要捍卫自己的执著。这有两个方面原因:

其一是当时我正在和某位“天才作家”在网络上PK,他对我的辱骂。实在是让我极度鄙夷,

其二就是我本人自视清高,根本就不会容忍任何人去诋毁自己在挚爱的文学艺术领域,经过了苦难和血泪才取得的成就!因为这就是我以前文章里说过的话:“文学就是我的情人,我就是为文学而生的!”

一个文人,最难认清的其实就是自己,文人的癫狂和谦卑的症结就在于此,如何给自己定位,知道自己该有几斤几两,恰恰是最难做到的。

在《20世纪囚犯作家的心灵独白》那篇文章里,我这样写到:“今天我就不揣丑陋,敞开心菲,也真诚地评价自己对文学艺术的钟情和挚爱!在公元二十世纪的汉语文坛里,我以为我是独占了如下的几个第一:

我是第一个曾经用“密码写作”的作家,还是第一个混迹在街头小商贩的行列里“自作自售”的作家。也是一生挚爱文学艺术,但此生可以称作为”文学艺术”的作品,却全都是自己赔钱才得以出版面世的。国内国外都是如此。至今在国内的旧书市场里,有天南地北的几十家网店在售卖自己的“文学”作品,正版,盗版的全有,可却都是“非法出版物”被人们称唤叫“作家”也有几十年了。但从来就不识得“版税”是何物?说过很多关于作家的经典语录。诸如“作家和婊子”、“作家卖书、农民卖菜都是出卖自己的劳动,这天经地义!”

我挚爱文学艺术七十年,却没有获得一丝一毫值得夸耀的业绩,现代汉语文坛,在介绍某位大家的维基百科里都是如数家珍样地罗列都得获过哪些文学奖项,而我在这个方面恰恰就是短板,此生几乎和所有的文学奖绝缘,唯一获得过的一次文学奖竟是身着赭衣时获得的“劳改文学创作一等奖”,而奖品就更奇葩了,是用十二种颜色布料拼凑成的一件劳改裤衩,这物件也成了我第二部长篇小说《老面兜》里的一个情节。议论至此,应该叫读者们了解一下我之所以能成为作家的经历了。在此我就把我之所以阴差阳错地成为了“囚犯作家”的传奇经历再赘述一遍……”

其实在上面的那一篇文章里,我还有好多狂悖之语没有倾吐出来。今天既然已经和老朋友割袍断义,我就再“疯癫”一次吧!我以为在20世纪的汉语文坛,我还占据了如下几个第一:

其一、我的长篇小说《赤裸人生》就是中国版的古拉格群岛,这话虽然是美国自由亚洲电台说的。但这是恰如其分的。他们的原话是这样说的:“庄晓斌的这部长篇小说《赤裸人生》就是中国版的古拉格群岛,厚重如史诗般的震撼力。力透纸背的血泪描写。足以使此书获得世界上关于文学的所有荣誉!”请读者们看看,按照美国自由亚洲电台的评价,我是不是该得“诺贝尔文学奖”了?

其二、除了我的读者们之外,我是从来就没有得到,某位文学评论家们注视过的作家,我在和著名作家土家野夫的笔墨交锋辩论中,土家野夫曾有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这句话就是:所有对我文章的评论。都是文友故交的抬爱,没有一篇评论是我求人或者是花钱请人写的。”野夫的这句话恰恰就是我本人的写照,给我的书作过评论的那几个人,除了白天这个人曾是我的朋友之外(这个人现在真的疯了),我几乎一个也不认识。还有当年我在北京售卖自己的书时,曾收到过近千封来自全国各地的读者来信,这些善良的读者当然更不可能是我求人或者是花钱请人撰写的。

我现在身在海外,当然无法将这近千封来自全国各地的读者来信展示给网友们观看了,但是倘若我的这篇文章能有传播到大陆的机会,会有当年给我写过信函的人士能够看到的。起码苏州的诸家喻先生一定还健在。网络上有一照片(也就是自由亚洲电台用的那张),就是当年我在知音杂志社当记者时去苏州采访到诸家瑜先生家做客的照片。按理苏州的诸家瑜先生是可以向美国自由亚洲电台追讨照片使用版税的   

其三、我觉得这个世界汉语文坛是亏欠了我的、这话当然也不是我自己说的,这也是我的朋友在自己的文章这样写的:“这个世界亏欠了老庄。老庄不属于这个世界。他属于天国……”

当时议报的一位文学编辑看到了这篇文章,还以为这是朋友给我写的悼词呢!直到后来我在议报投稿,她才知道我还活在人间。我觉得这个世界的汉语文坛确实是亏欠了我的!我的理由是:在20世纪的汉语文坛,描写文革时代监狱体裁的长篇小说。论及厚重,没有那一部可以比肩我的《赤裸人生》;张贤亮的《绿化树》、《男人的一半是女人》、I丛维熙的《大墙下的红玉兰》、和严歌玲的《陆犯焉识》。都不能和我的《赤裸人生》比肩。论及写作技巧,他们的作品可能比我的作品更精致,但比厚重,他们的作品就显得轻飘飘了。这不是他们的缺乏写作才华。而是因为他们或是没有生活底蕴,或是不敢放胆去写,这当然也是血写的文字和墨写的文字之间的区别。至于大陆体制内描写大墙体裁的著名作家海岩的作品,就更不值得一提了。假如仅仅去监狱里体验生活半年,就能写出震撼人心的大墙体裁作品,即便就是曹雪芹,罗贯中再生,也是万万不能的!我藐视著名作家海岩当然还有另外的理由,在此就不再赘述了。

我在前面的文章里写过了:“文人最难认清的其实就是自己,文人癫狂和谦卑的症结就在于此,如何给自己定位,知道自己该有几斤几两,恰恰是最难做到的”

然而,过份谦卑,则也是一副伪君子嘴脸。在我和相交几十年的朋友不惜割袍断义这档口,这位朋友又在微信上留言:“老庄,不好意思,我出于嫉妒,怀小人之心,贬损您的文学成就,罪大恶极,十恶不赦,郑重向您道歉赔罪。预祝您获得自由写作奖,鲁迅文学奖,茅盾文学奖,并最终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论语中阳虎对孔子说,岁月逝矣,时不我待。加紧努力”

正是看了上面的留言,我才真的震怒了,我也就毫不忌讳地回复道:“不用夾枪带棒 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你应该还记得在独评上我写给您的那句诗:‘从此庄生是路人’”

我就是这样的一个睚眦必报之人,既然已经明确地感觉到了,在别人的心目中。我根本就不配作家这个称谓,自己干嘛还要腆着老脸去和人交往呢?那个纽约的天才作家早就定义了,我是“下等人家”的子弟根本就无法和“上等人家”出身的人比肩,自己又干嘛不知趣呢?

说心里话,我对那种学必高雅,食不厌精的所谓大作家们不屑一顾的原因有很多。但对于那种滥竽充数的南郭先生之类的所谓作家似乎更是嗤之以鼻。因为我见识过他们的文字。知道他们并不比自己渊博和高贵。我不会妄自菲薄,更不会狂放不羁,我当然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但是让我违心去奉承别的天才作家的文学成就一定比自己高,除非真的让我见识到了他的作品;否则言不由衷的违心话,我是说不出口的。

当然别人也有权利说我的作品狗屁不如,简直都没有人能耐心读完,对文学作品的优劣当然也一定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嘛!但任凭你口吐莲花,说破了大天,说:一个20岁的年轻人足可写出一部可以让文坛震惊的大作来。我是死活都不会信的。因为我信奉的创作理论是:写小说应该是老于世故的那些作家们的专利。年轻的作家们即便是才华横溢,也是决然写不出足可震撼人心,荡气回肠的小说的。50岁之前挚爱文学的中青年作家们。你们可以去写写诗歌或做些文采飞扬的美文。诗歌需要的是激情,这才是年轻文人们的专利、而美文是格调,考究的是意境和文字功底。这些通过努力专研都可悟到。而写小说就不同了,没有深厚的生活底蕴,任何天才作家也领悟不到写小说的精髓和诀窍的。只有将数十年的人世沧桑,世态炎凉阅尽看饱,才会写出那些沉甸甸的故事,才能够锥痛人心,把人类心灵深处的那相对柔软的部位捅出个窟窿来的,让灼热的血浆汩汩地流淌出来,才能收获到臆想得到的艺术效果的。

因此有人告诉我说;有个20岁的才子,写出了一篇足可使文坛震撼的小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我信的,就是王勃在世也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这一点体会也可以说是我经历了无数苦楚而换来的一句真话。也有人会说:那你当时意图创作这部小说时不也是才20多岁吗?我坦率地告诉您,这不同,我刚刚撰著这部书的稚嫩。从大陆内蒙古出版的那本粗糙的伪劣书籍就可见一斑,因为我是倾毕生心撰著此书,刚刚开始创作时。是濒临死际的未决犯。所以就少了羁恐,而真正完成此书。则是在出国之后。这时的我已经年近花甲,所以才有了更深的感悟。我心里愤愤不平的是,究竟什么才算是作家有成就的标准?说白了,还不就是凭借作品来证明来比较吗?假如一个作家、一部作品,几十年以后还有人 能记得他,他的书还在热销,这不是成就吗?假如在网络上连他的旧书都看不到了,他还有成就吗?难道就因为他的门庭高贵,是什么中宣部高干子第,他就理所当然地会太有才了吗?

能让我感到骄傲的是:当年我那本非法出版作品内蒙古版的《赤裸人生》,如今出版已经快三十年了,那本印刷粗糙的伪劣作品还真的就登胜上了大雅之堂。不仅中国国家图书馆有馆藏,而且在孔子旧书网上天南地北的数十家网上书店还在售卖。而且还出现了几个版本的盗版书,在全世界范围里,用谷歌搜索,也发现有九家图书馆有馆藏,其中就包括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这样的顶级图书馆也有馆藏,这样的遭遇,难道不足可让我“癫狂”么?

而被我的那位老朋友盛赞的那本开启先河的大作,却在孔子旧书网上怎么都搜索不到,我至今都看不到这篇大作在哪里,这不知道是我的眼拙,还是这本大作真就没有正式出版社出版过?所谓的开启先河的大作都是自己或者别的什么人自吹自擂捧臭脚抬轿子忽悠出来的。

我的这一篇文章本来都不想给读者们观瞻了,因为哪位天才作家已经和我似乎和解了,还拜托我做和事佬,我这个人皮糙肉厚,根本就不会计较别的什么人曾辱骂过我,所以这篇文章写了一半,就打算放弃了,但是今天我的哪位朋友对我说你尽可以实话实说,我不会因此改变对你们文学成就上的差异改变看法的,由此我知道了,在我这位朋友的心目中,我无论取得了什么样的成就,永远都只是个“下里巴人”的码字匠,对于“阳春白雪”我是欣赏不了的。无奈之下,我也只能笑骂由人了……

庄晓斌 2025年8月20日于法国兰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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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庄晓斌
出 处 :北京之春
整 理 :2025年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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